随行的白衣青摆形如鬼魅。
“父皇。”低低地唤出一声,伸手便去够。
终究是虚影,只摇晃一刻便要散去。
他挣扎著醒来,却只见得月光散落,一室寂寞。
“皇帝要与我做对。”萧鸿章已许久没见女儿。
萧子瑕几月便瘦了不少。他本是该怜惜的,可皇帝愈发凌厉的手段让他一点没有叙旧的心情。
皇後仪态万千,披著纹路繁复的凤袍。头上是鎏金为底,水晶描摹,银线勾勒栩栩如生的一只翔凤。
她望著贵为宰相的父亲,一言不发。
“黄河有旱情,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可他偏偏借机撤了你叔叔的职。北边本就是荒芜之地,赋税收不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他却让你表哥半个月之内办妥。上次吴县的事,也是,竟派了钦差监斩泽平!那个小皇帝愈发不把我们萧家放在眼里。还有……”
萧子瑕心一疼,抬眼去望出离愤怒的父亲。却发现他的眼里再无自己。不似小时候,那时萧家权不足倾朝野,却是一门合乐,融洽得羡煞旁人。
现在,母亲病重,这事竟还是从出宫探望的水袖口里得知。而她和父亲三四个月没见。
刚见了面,却对母亲的事绝口不提,倒是把朝里的局势一一与她分析。
她遥遥记起小时候,那个挺拔伟岸的父亲曾对她说:“女儿家不管有才无才,都要不理世事。弄些刺绣凡歌,学了唱了,再找个富足安乐的人家,随了嫁了,那便是一身福气。”
可如今她贵为皇後,凡事本不该操心了,刺绣也有成队的宫女嬷嬷摆弄,凡歌,若是有意,彻夜三天也不是什麽大事。她嫁的是天下最富贵的人家,虽谈不上安乐,却是到底的荣华。可福气……“在这麽下去,我萧家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要被他毁了!”
她从父亲眼里看到的只有癫狂和不堪,哪里来的福气?
得到的明明是天下最好的归宿,可心如飘蓬,无根,便无法安定。她多想告诉父亲,毁了萧家幸福合乐的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