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外院,常嵘领着魏波等七名暗卫在外面候着。
沁瑶冷不防看见八名彪形大汉齐刷刷在门口站着,吓了一跳,刚想问怎么人到得这么齐全,念头一转,多半因经历了她坠崖之事,蔺效心有余悸,这才将身边暗卫全数派到了她身边。
常嵘这两日一直在自责那晚没护好沁瑶,见沁瑶出来,又愧又悔,目光头一回没敢向往常那样坦荡直视沁瑶,只肃容给沁瑶行了一礼,便默然无声地退到了一旁。
沁瑶看着心里大不是滋味,那晚的事纵然让她后怕,可向来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那人既然存了心思要害她,无论常嵘他们怎么防备,总能让那个人寻到机会。
这世上最怕无端地迁怒和指责。
她忙笑道:“好,正好我今日要去青云观一趟,本有些不大敢出门,既然有你们陪同,那我便放心大胆地出门了。”
她知道目前唯一能消除常嵘心里疙瘩的办法,便是让他重新认识到自己的价值。
常嵘心里微微一震,世子妃笑容爽朗,满脸信赖,跟世子一样,全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他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世子妃的手上,那双手上都还裹着厚厚的巾帕,想来伤得不轻,他心里极不是滋味,忙绷直了身子道:“好,我这就去做准备。”
沁瑶微微一笑,想起什么,又唤住常嵘道:“那位周夫人现在何处?”
常嵘微愣,忙回道:“昨日世子命人将她安置在西跨院了。”
原来蔺效将人带到了府里。沁瑶点点头,对常嵘道:“好,一会我要带这位周夫人一道去青云观。”
领着采蘋等人往西跨院而去。
周夫人早已收拾妥当,因不知为何会被人带到这等气派的王府里,正局促在厢房里坐着。
见沁瑶被一众仆妇簇拥着进了院子,周夫人这才意识到女道便是澜王府的当家主母,又惊又喜,忙上前对沁瑶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道姑的再造之恩。”
沁瑶不忍告诉她家人的噩耗,只拉了她在一旁坐下,细问周夫人这两月来在妖洞中的情形。
她问得隐晦,但周夫人却是个极聪明的人,一听沁瑶的话,便明白过来了,脸色虽忍不住有些发红,却仍坚定地摇头道:“那怪物只将我掳到洞中,令那四脚蛇看管我,却从未侵犯于我。”
沁瑶不意外,像巨蝎这样有着上千年修行的怪物,早已超脱了七情六欲,虽已修了人形,等闲不会为情欲所驱使,因而他掳这些人势必还有别的目的。
她又问:“周夫人,你能不能将这两月以来妖物都在洞中做了些什么一一告知于我?”
周夫人虽然外表柔弱美丽,实则性情坚强,否则被那妖物掳在洞中这么长时间,早已吓得神智不清了,岂能像现在这样镇定沉稳。
听得沁瑶这么问,她深吸了两口气,细细回忆道:“那日我跟夫君携了家人从定州赶赴长安,路过一座无头山,忽然飞沙走石,天色昏暗,随后我便被那妖物从马车中拽出,当时我见那东西骇人,立刻昏死了过去。再醒来,便到了那处崖下的山洞中,那怪物见我醒来,只让那个四脚蛇看住我,我起初以为必死无疑,可此后四脚蛇时不时弄些野果给我吃,看着竟是怕我饿死了的意思。”
“此后那鬼东西又陆陆续续掳了两名小娘子来,后头来的那名后背有伤,那鬼东西见了,不知从哪采了些草药给那位小娘子用,可效力甚微,伤口仍不住往外渗血。”
沁瑶暗暗点头,所以才有后来让獐子精到长安城买药一事,想来獐子精虽被他们捉住,鬼剑士又另派了妖精买药。
“前几日十五那夜,”周夫人犹豫了一会,又看着沁瑶,补充道,“我估摸着是十五,因为那晚的月亮极圆。那鬼东西本已好些日子不见了,那晚却突然来了,将我们三个人一道拖到崖底,令我们跪着,这鬼东西自己却站在我们身后,双手高举望着天,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要做些什么。后来念了好几回,那东西不知为何发起狂来,在崖底发了一气疯,震碎了好几块巨石,才将我们三人又卷起来丢回洞中。当时我们当中有位姓刘的小娘子险些被他给吓得昏死过去。”
沁瑶听得心惊,这东西莫不是要摆阵?可无论佛道哪个阵法,都讲究个至阴或至阳,从来没听说过用已婚妇人摆阵的先例,难道是因为掺杂了周夫人在内,蝎子精才未成功?
她暗暗看向周夫人,她已然生育几个子女,年纪最少也三十往上,但因貌美异常,看着直如二十许人,若不是挽着妇人髻,轻易看不出她的妇人身份,想来蝎子精虽然修炼多年,但毕竟是妖邪之物,怎能识得这些凡人的圈圈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