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含清苦涩一笑,将自己埋藏在心底深处已久的恐惧一一剖开:“雪言,我并非不想反抗,而是我害怕了。系统这东西,不但是在奴役我,更是给我洗脑,让我对其产生恐惧,不敢再反抗。雪言你未经历过那种苦痛,你无法明白的。那一日,我不过是意外划伤了魔宏一道小口子,却引来这等严重的惩罚,我无法想象,若我逃离魔界,我可会被系统的禁制害得发疯,甚至自尽。雪言,我虽一直告知你要似个男子汉,抬头挺胸毫不畏惧,”其实,他叹了口气,“是希望你甭像我这般,慢慢地屈从于现状,慢慢地屈服。”
雪言双瞳一缩,讶然地看着谢含清。
谢含清摇头道:“我已经害怕了,甚至不敢去尝试。这段时日相处,你也可看到我是何等性子的人了,说好听些是能屈能伸,说难听些是欺善怕恶。面对弱势之人,只消我乐意,便能将其除得一干二净,而面对强势之人,我便会屈从于一时,之后我要么似在千树族中伺机而发,要么似现今这般,永远低头。你敢打魔宏,我不敢,你敢打风予,我不敢。这便是你我的差距。”
他苦涩一笑,反握住雪言的手:“其实我挺羡慕你,你虽在面对危难时,只会装柔弱扮作无辜,但你却会保护自己,想法子降低他人的戒心,再伺机反攻。而我却不同,我在危难时,要么打败对方,要么屈服于对方。其实我原先并非如此的,而是来到这儿后,慢慢地变化,慢慢地丢掉原来的自己。”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叹息道:“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忽而有一日,离开了自己熟悉的世界,来到一陌生的地方。系统告知你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是个靠灵力来决定实力的世界,输者死,胜者王。我甚至还来不及接受这个世界,便被丢上了驱仙的战场,面对那些随时会要我命的灵力袭击。对于一个长年活在和平安乐世界的人来说,那种提着命在脑袋上的日子,你恐怖无法明白。恐惧让我学会变强,也让我学会了为了保命而……呵,屈服。”
雪言抱着谢含清的手紧了一紧,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去安慰谢含清。总觉得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都化成了一声无奈:“清清,你若不抗争,莫非由得一辈子都在这儿,受人奴役么。”
谢含清没有回答,他看向了外边的黑夜,久久方说了一句:“天好黑,我都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雪言心头一哽,差些要落泪了。他从来不知这外表坚强的谢含清竟有如此脆弱的内心,他一直以来将谢含清视为榜样,想学着他去做男子汉,去坚强地面对每一样挫折,却未想,真正怯弱地人是谢含清。
“清清,”雪言将谢含清拥紧,低首在他的额际落了一个吻,“你做不到的,我替你做!”
谢含清愣了许久,慢慢抬首,望入雪言那坚定的目光:“你不怕?”
雪言反而笑了:“禁制在你身上,却不在我身上,我有何怕。”
“是的,你不怕!哈哈哈,”谢含清莞尔,深深地望着雪言的瞳,“雪言,我现在只有你了!”
霎那,雪言心潮澎湃,一股热血冲脑而上:“放心,我定不负你所望!不过……”他倏尔声音一低,将自己的脸颊凑到谢含清的唇边,“你不给些鼓励么。”
“嗤!”谢含清一巴掌拍开了他的脸,在他的不满嘟囔中,揽过他的脑袋,深深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双唇交缠,津|液相渡,吐出心声的谢含清,终于全心接受了雪言。
第三十一章 ·去书阁
有了雪言帮助,谢含清接下来的日子便舒服多了,虽然时常会担心碰上魔宏,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但有雪言伴在他的身侧,他也不必担忧。
雪言现今都化作小家伙,隐身在他的头上,无论他去向何处,都形影不离。为了能保证自己的隐身灵诀不被他人发现,雪言利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结合了自身体内的各种灵力,将隐身灵诀修习到炉火纯青之地,而谢含清也在双修的帮助下,隐身能力大有长进,只是不知何故,始终无法突破大境,达到雪言那种高度,以致隐身时长并不似雪言那般可无限期。
这段时日以来,谢含清未免自己再误打误撞伤到魔宏,便尽量少外出,但凡驱仙之战,去后立即便回,能不见人便不见人,而这般的后果,便是谢含清内心的恐惧越来越甚。雪言跑出去寻可让他解脱的方法时,他独自一人在房内,总感觉不安,生怕下一瞬魔宏会突然冒出,使得他出于自卫而伤到人。
在恐惧与害怕之中,谢含清发觉自己越来越弱,不但是心理上的,更是灵力上。他甚至害怕使用灵力,有一次驱仙战时,他差些便命丧仙人之手,幸而那玉盘及时启动,将仙人打来的灵力反弹回去,而也是因着那一次,雪言便跟着他上了战场——雪言虽对仙人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半仙体质,谢含清对付仙人,他自然也有些不舒服,能回避便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