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江庭赭有些同情地看著几乎要语无伦次的唐黎,心道原来你平日那样冷淡,却其实这麽在意我,这要是早先知道,该是多麽开心的一件事,只是如今,已然心若坚冰,不再能有一点动容:“那你死掉的师弟,怎麽算?”
唐黎的表情一阵扭曲,蜷缩起身子狠狠喘了几口,紧抓著床铺的手关节咯咯作响,抬起头来以一种决绝的期待轻声说:“就当……就当没有发生过。”
那一瞬,简直如同堕入地狱般。
江庭赭静静看著眼前的人,身子却微微有些颤抖,他咬牙定住那轻颤,垂眸道:“你走吧。”
第25章 ~继续苦情
江庭赭静静看著眼前的人,身子却微微有些颤抖,他咬牙定住那轻颤,垂眸道:“你走吧。”
“三日之内,离开苍寒堡,别让我知晓你去了哪里。下一次我们再见之时,便是其中一人殒命之时,我是希望……这一生不会再见你了。”
“不……不行,不要……”唐黎一把抓住他的衣摆,被他残忍的转身拖下了床,狠狠摔在地上。他不能放手,已经陷进去了,已经泪流满面,已经犯了弥天大错,如果此时放了手,那他选择一次又一次牺牲掉的,又算是什麽呢?
江庭赭没有回首,只是用手指一挑,那衣摆便断在唐黎手里。没有丝毫留恋,大步离开。
唐黎最终还是离开了苍寒堡。
他曾倔强地守在自己的房间,期待江庭赭能回心转意,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夜的喧嚣。他奔出房门,朝著江庭赭的卧房跑,翠月殿的内亲兵身上总戴著一种奇异的哨子,他太熟悉这种不同寻常的声响,那是郑天问来寻仇了。
月下那人一袭白衣,提著一支透明的剑,一如既往的冷漠肃杀,江庭赭正站在对面,一身漆黑隐没在夜色里。令人对峙著,忽而天上一道电光划过,接著便是兵戎交错之声,一招,两招,险得牵心动魄,唐黎就要上前大喊停止,却有一把冷剑横在颈上,竟是苍寒堡埋伏著的暗卫他这边的异动立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见到是他,似乎皆是一惊。郑天问立即骂道:“卑鄙!”而江庭赭的脸上则闪现出一丝冷笑,长剑直指郑天问:“跪下。”
“要他活命,就给我跪下。”
“不──!!”架在脖子上的剑划进皮肤,唐黎睁大眼睛看著江庭赭,朝他吼道:“不行,你不能这麽做!天问,天问别管我,不要听他的话!”
已经失去了一个郁沈影,郑天问怎可再因为他出事?然而他眼睁睁地看到江庭赭脸上的笃定,看到郑天问咬咬牙,为了他丢下了剑。这一切,这一切不可以再重演,唐黎大吼一声,猛地向身後击去,虽然他武功平平,却事出突然,竟挣脱了身後暗卫的钳制。郑天问见情势有变,立即去捡剑,唐黎就见江庭赭趁那当口一剑刺下。
不行,不行,倘若连天问也保不住……
那一剑直直刺穿唐黎的腹部,他挡在郑天问身前,看著江庭赭月色下眼中深不见底的幽光,脑海中溢满了曾经的片段。倘若时光就停在这一刻,他愿意就这样看著那双眼睛直到地老天荒。
荼毒至此,除了死,简直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拯救自己。
江庭赭没有丝毫手软,又将剑身向内送了一些,刺透了他的身体。唐黎突然觉得一阵宽慰,好了,这便好了,再也不用挣扎,再也不用痛苦,再也不用带著罪恶还想要留在他身边。一切,结束了。
泪水又涌上来,他实在太爱哭了,真的想要在最後关头笑一笑的,可是没办法。身後郑天问接住了他,他倒在那怀里,却看不见郑天问的脸,一片白茫茫的晕眩中他看见的是许久之前,师兄弟几个围成一圈哄小墨玩。郑天问坐在他身边,郁沈影坐在他对面,他看著那双清澄的眼睛,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然後,便是黑暗的沈寂。
“唐黎他还没有醒吗?”
萤石砌成的大殿中烛光点点,椅子上坐著一名消瘦的青衣男子,郑天问闻言眼神暗了一暗,咬牙道:“他将你害成这样,你还关心他?我当日若知晓其中缘由是这样,根本不会救他,让他被江庭赭杀了也是自作自受!”
郁沈影脸色灰败,眼眶深凹,手脚都无力地垂在身侧。听闻郑天问这麽说,倒是一如既往地微微笑了一下:“他……自有苦衷的……”
“哼,以你看来,谁都是有苦衷的!就是你太善良,才被害成这样,我真不明白,这麽不公平,你怎麽就放得下?我都替你不值!”
郁沈影轻轻摇摇头,继而垂眸道:“也许……天性如此吧,何况……很快也就不会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