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年中,她也时常会做梦,原先还有母亲陪着开解。后来母亲也没了,两个哥哥也疼她如珍似宝,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可现在,长兄也没了,二哥远在开封,一个人孤苦伶仃,她实在是想他们,想的快要发疯!

白芷知道家人希望自己好好地活下去,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努力淡忘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只捡出曾经的美好回忆剩下。她甚至已经有好久不曾做这样的梦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忘就能忘的。甚至当你越想要忘记,反而记得越清楚。所谓的记忆远去,也不过是暂时强压在尘封的深处,只要一有机会便破土而出,来势汹汹,使你无法招架。

什么买卖,什么挣钱,若能将她的亲人完好的送回,她宁肯吃糠咽菜一辈子!

牧归崖依旧没说话,因为他明白,此刻的白芷只是需要一个聆听者。

谁也没见过忠义郡主当众失态,众人都敬佩于她钢铁般的意志和出众的胆识、武艺,却从未有人想过,这么一个还不到双十年华的小姑娘亲眼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每每夜深人静,是何等痛不欲生。

白芷哭了许久,两只眼睛都肿的有些睁不开,只觉得压抑许久的烦闷心情清减不少,这才渐渐止住了。

“哭出来就就好了,”牧归崖犹豫了下,还是试探着拍了拍她的发心,“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你要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心情重新平静下来的白芷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有些丢人。

大婚的第二天晚上,她就在郡马爷跟前哭了个稀里哗啦,当真不能更丢脸了。

好在牧归崖颇有君子之风,安安静静等她哭完了,也不继续安慰,更不追问,只是叫了热水,催着白芷去泡了会儿,然后等她回来,发现方才被冷汗和泪水湿的一塌糊涂的被褥枕头都已经换过了。

白芷摸着干燥柔软的被褥,心内温暖极了,结果一抬头,发现牧归崖竟然将外头的软塌扛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