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握上去,就被对方施力反握,两只手十指相扣。再抬头打量,却见这人眼依旧是阖着的,嘴角却在渐渐弯起。左冀“切”了一声,手也不放开,就这样寻了个舒服姿势,闭眼睡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起身,左冀本以为可以就此回家过小日子去了。谁知陆行大却依然执意要去魔教总坛。左冀立马就警醒了:“你想干啥,不是说好不当什么教主了么?还是想去报仇?人家又没真害了你,还计较这个干嘛。什么?只许我计较几间破房子,不许你计较被暗算?没房子你住啥?好好好,你去吧,我自个回家。”
话是这么说着,左冀最终还得老老实实跟着踏上了去魔教的道路。前教主大人说了,要是两人去,这该叫访旧;只一人去,那才是寻仇。
本来么,按说山崖上是姓陆的从小呆到大的地方,那个教主位子上也呆了好几年,有放心不下的事物也说得过去。只是现在非比往常,陆行大这人,在江湖传说中可是死了的,他就这么大大咧咧跑出来在大路上晃,万一被哪个江湖人见着了,回头一嚷嚷,再想脱身可就麻烦了吧?
出于劳动人民的天性,左冀没有想到要雇马车轿子之类的代步工具,只是找了个斗笠来给陆行大戴,结果被冷峻拒绝了。左冀没办法,就只好尽快赶路,尽量带着姓陆的走路边。尽量少说话,少引人注目。因此跑了半天,左冀一句话都没说。
当两人在歇脚的时候,陆行大忍不住问他,就这么不愿意去总坛?左冀看了眼左右才低声回说:“我是怕人认出你来。”
前教主大人嗤笑出声:“你看我现下和以前一样?”
左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软冠束发,苍青色衫子,白底快靴。穿着是和原先白衣披发、佩玉折扇的扮相不同,可人还不是那个人么?于是答道:“没什么不同。”
陆行大没回他话,一扬手叫过忙碌的店伙计:“店家!”待伙计走过来接了铜钱,便继续道:“打听点事,你可晓得魔教的原教主形容如何?”
那伙计得了赏,自然尽心:“您算是问着人了,要说别人我只能跟您说个大概,这个陆魔头,小人是亲眼见过的。”瞅了眼前两位一个震惊一个点头,说得更是得意:“当日诛魔大会上,咱也混进去看过热闹!那魔头一身白衣,目光如电,武功煞是了得。身畔更是常有个护法跟着,打眼的很!不过再嚣张也还不是被窝里反斗死了么?小的还刚探听到一些江湖新鲜事,两位客官可有兴趣?”
谢过了意图再套小钱的伙计,前教主大人回过头来:“如何?”
左冀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
陆行大悠然叹气:“这混江湖,想让别人记住,总得有点特色才成。要不哪来那么多奇形怪状的江湖人。换下那副扮相,除非是熟识的,又晓得谁是谁。何况我相貌平常,也没几个朋友仇人。”说到此处眼神一转,“也就是你,才觉得我和旁人不同罢?”
左冀冷不防被呛住:“谁、谁觉得你……”咳了两声,终于还是没把话说完。不想刚抬起头来,就听他慢悠悠续道:“我也觉得你显眼的很。”
这下左冀真呛住了,大咳了好几声,憋得脸通红才直起身来。这人打哪里学了这些花花道来?原先多呆的一孩子啊。
经此一番,再上路时,左冀也有略有些放心了。两人走走说说,倒也惬意。左冀问他为何非要去总坛一趟。陆行大奇怪地瞅了他一眼:“你不好奇我是如何失踪的?石成璧怎么当上教主的?当初我同那兄弟两人中的是什么毒?要知道这可是多少江湖人花钱都没处打听的。”
左冀也奇道:“你的事你若愿意自然会同我说,别人的事我要知道做什么?”
前教主大人摇了摇头,不再搭理这个乡下人。
第二十五章
两人一路顺顺当当,来到魔教的地盘。快走到崖下的时候,左冀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这姓陆的不是好迷路么?怎么这一路上碰见岔道就没见他犹豫呢?此时也没什么不敢说的,于是他便问来了。
前教主大人道貌岸然:“无稽之谈!当人人同你一般么?”
左冀回想了下,这话是听唐大公子说的,那次逃离也确实很顺利,于是他就信了。可同陆行大在一处时,也没看出有哪里迷糊来,看来唐公子那边也许是误传。可什么叫人人同他一般?于是便问:“我不认路?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你我初相遇时,是谁在三五天的路程上盘桓了半个多月?”看看,铁证如山。
“啥?你说第一次进城那次?我那是没盘缠,顺便找了点活干,陆少爷。”左冀一下想起那时每次碰到姓陆的总要被他故意失手打伤,心中只顾着恨恨,也就忘了想为何自己磨蹭了半个月还能一直碰见陆行大这件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