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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泽和青容对望片刻,青容笑道,“你混的真惨啊,小兵连你的话都不听。”换来云梦泽的苦笑。

后来,青容回房间,当玩笑话一样,把这事说给结衣听,自嘲笑道,“结衣,我现在真成了过街喊打的老鼠了。金陵的百姓诅咒我,将军手下的军人也讨厌我。每天走到哪里,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的,各种谩骂,我都要听到。听到了,还必须装作没有听到……结衣,我好累啊。”

结衣道,“那就不要管这些事啊,有什么好在意的?你跟着我和洛浦走吧,呆在这里也没意思。”

“你和洛浦什么时候走?”

结衣语气停半刻,才答,“……金陵城破那日,我们就离开。”

青容失笑,从袖中掏出苏左相送她的毒药,喃喃自语,“你看,结衣,连你和洛浦也笃信,云梦泽守不住这座城的……金陵是属于大燕的,不是大昭。”

“哎呀,你真烦!”结衣跳起来,不可理解,“云梦泽不就是个皇子嘛,守城的是将军,又不是他!你舍不得,就拉着他一起走啊。他不是爱你爱的要死要活么,你让他走,他敢不听?”

多么简单的道理啊。

想云梦泽活下来,就偷偷离开现在的金陵。

不想云梦泽活下来,一碗药灌下去,俗事百了……多简单啊。

洛浦挑帘子进来,飞向结衣一个白眼,叹息般地笑,“人间的事,哪有结衣你说的那么简单?纵是爱情不能舍,还有更加重要的,如责任、担当、尊严云云。谁都会逃走,就云梦泽不可以走。”

青容淡淡嗯一声,看着手中的毒药,又表示对结衣的羡慕,“当鬼也挺好的,人间这劳子烦心事,你都可以不用理会。我却不行啊。”

结衣哼道,侧身,“随便你。”拉着洛浦的手,做决定,“反正我们两个爱看热闹,就看你要怎么收场了。”

洛浦耸肩,这些小事,结衣做主就好。

兵临城下、火炮攻打的时候,是一个漆黑的黎明。青容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她出去看,听到城中百姓的欢呼声,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几个老兵拖着残躯。

青容奔到云梦泽屋里,见不到人。她又跑去大将军营帐,依然没有人。着急地拉住人就问,“云梦泽呢?”

问了好几遍,才有好心的回答她,“殿下和将军都在城墙上,指挥战争。”

青容飞快地奔出去,在大街上跑起来。终于,她站在了城下,仰头看到了云梦泽的身影,在壮硕的大将军身边只是淡淡一抹,却绝不会认错。

青容就笑起来,心莫名地松下,觉得没什么更重要了。

她求那些见她不顺眼的士兵,让她上去见云梦泽。她又苦苦哀求百姓,在最近的厨房里,做了一碗银耳羹。大将军的侍卫在窗边监视,看到那个可怜的女人傻笑半天,眼泪掉进碗中,抖着手,把一包药投了进去。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飞快地奔上城墙,去向殿下和将军汇报。

彼时,金陵已经保不住了,大将军在游说云梦泽先离开,云梦泽坚持要带青容一起,被一干将士拒绝。互不认输时,青容端着银耳羹过来了。

她仪态万千,笑容嫣嫣,风吹起她的裙纱,好漂亮的一个美人。

在大将军的百般阻止下,云梦泽仍然接过了她手中的汤碗,看了半天,端起喝了一口。他抬目,对上青容含笑的眼眸,悲声凄凄,“青容……你就那么,想让我死么?”

青容脸上的笑消失,苍白无色。大将军使眼色,许多将士的剑一把把,全横在了她脖颈。青容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云梦泽。

下面战火连起,城上男女观望无言。他们彼此相爱,此一刻,语言又那样苍白无力。欲语还休、欲语还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结衣和洛浦隐身上来,正听到青容的话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你说,上天听到了你的祷告,才把我送到了你的身边。你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全世界,只有一个我。你像个懵懂青涩的少年,第一次碰到喜欢的人,手足无措,在我面前步履沉重,挪不开脚。你什么都不要,只想做我最亲密的人,吻我,抱我,爱我,呵护我。……你还说,让我相信你的爱。”

云梦泽眉间微动,青容从他手中端过汤碗,自己低头,把银耳羹喝得干干净净。她抬起头,看到一干将士惊讶的神情,也看到云梦泽震惊的眼神,向她伸出手。

青容丢下碗,往后退一步,嫣然轻笑,“你现在信了吧,银耳羹里没有毒。我知道,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知道我放走了苏左相,你也知道苏左相给了我一包毒药。但你不知道,我已经把毒药掉了包。那里面,只是一味蜂蜜而已……根本不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