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最疼爱的儿子,一个禁足,一个下落不明,一个与他怄气。
裴忠看到宴上空空如也的席位,当场震怒,坚定认为无论如何他与老二都是亲父子,再大的恩怨,至于连顿饭都不愿意陪他这个做父亲的吃,于是派人即刻前往晋王府,吩咐就是将人捆住,捆也要捆到宫里来。
结果很显而易见,捆是捆不来的,因为晋王不见了。
不仅不在晋王府,整个盛京翻出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有关他裴二丁点影子。
知子莫若父,裴忠稍一思忖,便知他去了哪里,愁得差点当场咽气,同时也感到庆幸。
幸亏派人去搜了,否则就由那个武氏那样遮掩下去,他还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几时。
裴忠也想将武芙蓉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不为逼老二现身,就为泄气。
可他到底只是想想,他也知道,若真那样干了,那可真是彻底断了他与老二父子间的那点情分,此生再无修好可能。
正月十五,上元节,又是一年漫天鹅毛大雪。
前线传出捷报,晋王裴钰秘密随军抵达边境,当日反攻突厥,大获全胜,殿下带兵乘胜追击,逼得突厥大军拔帐退军三百里,兵败如山倒,东突厥可汗气得吐血三升,直言:“他裴忠的儿子才是儿子!我的儿子都是猪狗!”
上元节满街热闹,年味儿尚存,处处花灯如潮。
武芙蓉没有去看花灯,而是去了茶楼。
托了上元节解除宵禁的福,茶楼夜间更为喧嚣,人声鼎沸,惊堂木一响,讲的还是那出快被盘出包浆的楚汉相争。
只不过风向又变了,小人还是小人,英雄的地位却略有动摇,一出书讲完,茶楼炸开了锅,青年才俊争相发表见解——
“我如今觉得项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真英雄还得是咱晋王殿下,能把突厥可汗气吐血个人物,千百年间,唯此一人耳!”
“虽然在下对兄台你前半句不甚认同,但晋王殿下的确真英雄,真豪杰也,当得天下男儿效仿。”
“二位可别说了,我自从听完前线战情,我这圣贤书是一天也读不下去了,敢问不惑之年习武可还来得及?玄甲营可会要我?”
“这……兄长若可,小弟亦可。”
“你们都可,那我也可,保家卫国且先不说,起码进玄甲营,能日日得观晋王殿下风采!”
……
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声音,齐齐灌入武芙蓉耳朵,听得她头疼。
茶水注入杯盏的清冽声响在其中,稍稍压下了些嘈杂的烦闷。
冯究收回手,将茶壶轻轻放下,望着对面那张紧闭双眸,微蹙眉头的红粉朱颜,温声道:“累了?”
武芙蓉慢慢睁眼,嗓音慵懒疲倦:“有点。”
她端起茶盏,小呷一口茶水,语气略微发沉:“所以你快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能接这趟单子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