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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端起身,双目却早已湿润,而?后深深伏地,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谢……先生点?拨。”

孙廉几欲哽咽,平息片刻方才继续说道:“通敌之事,是我?交待了亲厚的士兵在西南角楼记人头幡绳结和?数量,再由我?自己?对照绢帛整理?出译文,此事除我?之外,并无他人知情,记录的士兵不知其中缘由,李都尉更是浑然不知,还请先生明察,处决我?一人即可。”

祝政敛眸,朝身边人吩咐:“去给孙太守换张新纸。”

孙廉写得不慢,不出半个时辰,祝政已拿到了完整的罪己?诏。他略扫一遍,轻叹一声,而?后缓步走?出了审讯室。

铁栅沉沉关上,冷暗的屋子里,只留下孙廉一人,长跪不起。

认罪状上,孙廉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夏天罗重伤,之后襄阳围困,城里一开始还算有序,后来粮食吃尽,连街上树皮都剥干净了,襄阳城内开始易子而?食。这还是文明克制的,有些蛮横的,直接提刀上街砍人,之后拖走?。

襄阳突逢大难,孙廉急在眼里,更痛在心中。

他在此数十年,有许多人更是他看着从总角儿?童成长、娶妻、生子……襄阳民众平时也?没将?他当官老爷,只喊他“老孙头”,好像他就是隔壁街上的和?蔼老头,只是住在官署而?已。

老孙头治理?农桑尚可,征战之事他真是一窍不通,襄阳围困不出三日,他的求救文书一封接着一封,八百里加急朝都城发,甚至天上飞鸽、水鬼传信、游侠带书,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

只是魏军像能未卜先知一般,他传出去的消息必定会被拦截,令兵、水鬼或游侠定会被重伤,再丢回城下。

伤心无望之际,孙廉恳切写了数千字求和?文,拖令兵带了出去。不出二日,令兵又被魏军重伤丢回,身上揣着撕碎的求和?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