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真是客气。”周俭昌感慨。
孙熊面上却更见忧色,“他如临大敌,说明危在旦夕啊。”
天色愈发昏暗,唯见运河上渔火往来不绝。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公道自在人心。大人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周俭昌苍白道。
孙熊忍不住笑出来,“你说的每句话,我都曾在话本中读过。”
周俭昌正自尴尬,又听孙熊道,“不过每个字我都深以为然。”
二人回了泗州,好在一路无甚阻碍,到了临淮城内。
先前离开时,整个城便被洪水淹过一次,如今堤坝被人再度扒开,更是犹如泽国——人人乘船,户户划舟,万倾良田化为乌有,亭台楼阁变作断壁残垣。
“桑田成沧海,我今日才知何为沧海桑田。”一行人本想下船骑马,却不料压根无处下脚。
“孙秀才,”有位近卫眼力甚好,“你看那座山,半山腰上那是不是旌旗?”
孙熊定睛一看,“恐怕那便是了。”
众人划船向那山头靠去,周遭所见百姓不多,许多孙熊常见的熟面孔都不见踪影,不知是被洪水卷走死于非命,还是背井离乡另求生计去了。
最让人心酸的是,在几棵大树上竟也住了人家,拿仅剩的几块麻木勉强做个门帘遮蔽,一家人有如猿猴一般在树上过活。
有人掀开那门帘,一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佝偻着背出来,对着一艘船上的商户讨价还价,最终用两贯钱买了些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