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的风总是很大,从早到晚地吹,无序地拍打着窗户与木门,偶尔也发出一些尖锐的气流摩擦的声响。
时季昌盯着虚空中的黑暗发呆,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忽然动了动,发出小孩子一般小声的呓语。
时季昌看他似乎想要转身,没多想,身体便快与脑子躺下去了。
娄怀玉哼唧完几声,果然转了身,朝时季昌扑过来。
时季昌坐了一阵,上身比被窝里的温度低,娄怀玉半边身子搭到他,从喉咙里发出很不满的那种哼声,嘴里轻声念:“冷。”
说完了不知道为什么却不退开,反而往上挤了挤,甚至用手臂圈住了时季昌的胸膛。
时季昌有些僵住。
娄怀玉身上软的不像样子,头发也细,扎到时季昌的腮边,很痒。
这个时间这个姿势,如果把人叫醒就太尴尬了。
时季昌只好挺了一会,才很慢很慢地抬起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去把脸上的头发拿掉。
其中不知道哪根牵一发动全身,又引得娄怀玉不满地哼,人也更加往时季昌身上蹭,脸颊靠上来,抵在时季昌的肩头。
时季昌有一瞬间很不合时宜地想,娄怀玉的脸看起来那么小,不知道哪里来的软肉。
他不敢再乱动,僵直地躺着目视黑暗,居然反而睡过去。
后半夜,时季昌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先是梦到很小的的时候在私塾里跟许多大哥哥一起学习,大哥哥教他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他便跟着读:“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
一字不落。
哥哥们夸他聪明,把他抱起来玩抛高,抛了几次,最后一次却没有人接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