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他?”范阁老好似一下老了十岁,面容灰败,脊背佝偻。
太子殿下和他目光相对,两人各自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荒谬啊,大梁百年大业不曾闻如此荒唐之事。”范知春双手微微颤动,一只手扶着案桌才能站稳,“虺蜴为心,豺狼成性,包藏祸心。”
“他残害忠良,近狎邪僻,我不曾阻止,他杀姊屠兄,弑君鸩母,我也未出一声,却不料人心之大,蛇象尤不足。天地不容,其心可诛。”
范知春痛心疾首,字字泣血,眼睛通红,像是要淌出血来。他辅佐大梁一辈子,从弱冠少年到古稀老人,兢兢业业,不曾出错一步,却不料当朝坐着的人却是这种狼心狗肺的无德无能之人。
“我不相信,可我不得不信”盛宣知来到他身边,一张脸崩得紧紧的,伸手扶住他,把人安置在座椅上,“我今日去了火/器营,李波说过只有他一人抄录过火/药方子。”
“邹明恩来信中也早已说明,大辽一年半前就有了火/药配方,老师不是也怀疑过,辽军此次进军为何时间如此奇怪吗?”
盛宣知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在收紧,甚至能听到手指摩擦衣服的刺耳声。
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
“如今大梁内乱起于萧墙,大辽算准我们无暇北顾,这才悍然发动战争,而且他按下不发折子,未必是已经投敌,也许只是想先腾出手来扶崇王上位。”
“国之将亡,老而不死,大梁不幸。”范知春闻言嘲讽,他已经收敛了脸上愤怒的神情,平静说道,“大厦将倾,岌岌可危,还盯着这一亩三分田,可笑。”
盛宣知眉眼低垂,他对官家本就不抱希望,听闻他卖国也不过是愤怒大过悲凉,从东宫到政事堂心绪也都平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