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逊用手指敲击着栏杆。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唔……”他居然笑了笑,“同年的学子,聊到《荀子》,聊到这句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至于严嘉会和严尚书发生冲突只能写信给他,严尚书今日会来这里,那种自诩清高的人,会在他面前说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种话来规劝与他厮混在一起的人,又或是评判于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陆显道没说话了。

周逊施施然对他一笑,兀自上楼去了。

行走在楼道中,他想,世间哪有那么多完美的巧合。

巧合只属于幸运儿,而普通的人想要得到幸福,却要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天之骄子唾手可得的幸运,旁人想要得来,却要遍体鳞伤、流尽鲜血地用尽一切算计。

脚步踏在楼道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周逊在亲信的引领下,走向那间预定的包厢。

在看见内里玄色的衣角时,周逊笑了。

他唯一不用靠遍体鳞伤就能得到的幸运,已经在这里了。

……

楼下声音清亮,是官员在诵读周鸿的罪状。周逊坐在皇帝身边,眯着眼看着中间跪着那灰扑扑的人影。

自上次牢中相见又过去半个月,他简直要彻底认不出周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