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落在粉青香炉上升起的袅袅香烟,不免有些黯然。
元净徽离了善为堂,也不敢安插人偷听两个哥哥谈话,只能坐在天井下面一边让侍女给自己敷眼睛一边仰头呆怔地望着那方云絮灰白的天。
这时候她甚至记恨起四哥元续。太子哥哥本来就是她的好哥哥,他非要来和她说那些有的没的作甚?
元净徽的眼神落到脚边这方浅塘。昨夜豪雨,水面上浮着不少落花残叶,豢养于此的鱼儿在花叶间摆尾。小公主又不免想,自己是不是也是被人圈住的游鱼呢?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元净徽忽然吟道,转而对侍女道,“你说这诗好不好?”
侍女虽通文墨,但也不敢随意作答,含糊道:“奴婢不大懂这些。”
元净徽黯然道:“才不是呢,你只是不敢回我。这诗换作是别人写的,我一定觉得他惺惺作态。若是山中宰相陶弘景,我倒是信他是真心话。他呀就是没有生对时候,若赶上本朝,父皇一定大大重用他,直接能做宰相。”
侍女听不大懂,冯珣却脸色一变,悄悄道:“殿下慎言。”
元净徽攥着帕子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冯珣不知小公主对父皇怎生的气,却不得不劝道:“殿下,这些话不能再说。圣心所向,便是太子殿下也不敢置喙。”
元净徽点点头,随即又道:“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父皇也听不到。”
天井外重檐之下候着的元猗泽不做声,董原想大着胆子提醒里头的人,杜恢则暗想指摘君父可绝不是我教的。
三个人神情各异,元猗泽眼风扫过董原将他定住,护卫们更是噤声不敢有动作。等元净徽照了镜子说“这下可不大看得出了”后,元猗泽清咳了两声。冯珣一惊,心道府中护卫怎么离公主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