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心底认为自己拥有两个母亲,一个是生下她的清河郡主,一个是养育她、给予她身份地位的皇帝。
而人文教化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让一个生来被父母抛弃的男人,潜意识里依旧相信每个人都应该有父亲,且应当父子相得。
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姬姝便预备离开。
她转身那一刻,衣摆划过张实的手掌。
明明是石榴色的绸面更为柔软,被割伤的却是他粗糙的手。
张实指尖一烫,情难自已地收拢手指。
落了空。
柳絮兀自飘落湖面,振起微小的水波。
再回神,已不见姬姝身影。
他夺门追去,又在院内止步。
远远望着载着姬姝的车辇寸寸消失在转角。
姬姝一回到公主府就沐浴更衣换了更为舒适的便服,她斜靠软榻闭目养神。
她长张实一岁,见识过的各色的人,心底未必不清楚张实的想法。只要张实虚妄的念头不越界、不干扰他背负着的责任,姬姝便不会去管。
很多事,从来是论迹不论心的。
张实本身并未做错什么。
况且,匆忙来到未知的地方,人难免有所不安,会对能依靠的人产生过于深切的依赖与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