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羲元在门口与宋相告别,转身向后宫走去。一般来说,皇帝不告诉她的,老太后会酌情告诉她。老太后也不能说的,她再动用自己的手段去打听也不迟。
仙居殿门口赵妪懒洋洋地靠在台阶边睡着,身上盖着绒毯。她的身体已经到油尽灯枯的边缘了,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年的盛夏。
先前姬羲元来拜访老太后,总在门口与赵妪知会一声,现在也不打搅人清梦。仆婢们轻手轻脚地走过,看见姬羲元便俯身无声行礼。
步步走进,神龛中供奉的三清被换成碧霞元君,左边是观音,右边是一卷旧画。原先放在这的先帝画像改成了骑马的女将军。
老太后还是老样子,坐在长案前写着什么。听见姬羲元走动间踏地的动静,停笔道:“日理万机的大公主,今日怎么来了?”
打从北境回来,姬羲元自已经有近半年没来探望了,怪不得老太后生气。姬羲元乖顺地上前磨墨,“我不过是瞎忙活,哪里比得上阿婆料事如神。善君这不就来请教了,好阿婆,你就提点善君一二吧。”
磨出来的墨水一道深一道浅,墨块也不齐。
老太后丢开笔,按住姬羲元磨墨的手:“算了算了,你这百人伺候的公主可别糟践了我的墨,放下罢。”
姬羲元立刻放下墨,笑盈盈地说:“那阿婆教一教我吧,阿娘处理政事一向不瞒着我的,真是要瞒着的裴相绝不会在神龙殿里拿出来叫我看见。我实在是好奇的紧。”
“一件事避开你,定是与你有关,要么是避亲、要么是避仇。你觉得是哪一样?”老太后好整以暇。
姬羲元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与阿娘就是最亲近的人了,还要避开我的,肯定就是闵太尉相关的事。”
“瞧瞧,你这不都知道么。还来问我一个老太婆做什么?”老太后一张张对齐手中抄好的经书,摆成一摞用镇纸压实。
姬羲元以手撑下颌,眼神一直在女将军的画像上打转,“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难以推度。”
位极人臣却无实权的闵清洙,还能有什么所求?他又能求得到什么?
朝中的权力沾不到手,所以想在远在天边的镇北军分一杯羹吧。
“那就是心里有数,来我这儿求证了。”老太后收拾整齐案上的物件,拿过浮尘扫去画上落下的一点灰,画上的人背对画外人,服饰中规中矩的军中制式,却无端地让人知道这是个顶天立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