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勉强维持风度,端详了赵紫发间那朵魏紫一会儿,扯出一个笑:“殿下赏赐的自然是好物,魏紫有花中王后之称,着实艳丽夺目。”
赵紫缓和过来,探手摸了摸发上贵重牡丹,想到家中父母的嘱咐,红着眼眶挤出笑容:“这样的花簪在发间,太罪过了。”又是个真爱花的。
花主——姬羲元完全没有心疼的意思,“十三娘今日穿着与花相配,便没有什么罪过一说,带着它家去,指不定今日花神庇佑,心想事成呢。你说是吧,四弟。”
“阿姊说的是。”越王尬笑,本来是听从侍从的意见出来找人,没想到碰见尴尬场景。
赵霖扫视几个快要和李树李花长到一起的好友和不在状态的越王,决定不再多留,拉着赵紫道:“家妹此时容妆有碍,我们兄妹先离去一会儿,不耽搁几位赏花了。今日劳烦公主关照家妹了。”十几步就掩映在花树间,不能看见身影。
姬羲元熟练打发了旁边三五个至今没出声安静看戏的熟人,深感越王辜负她的多年教诲。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长姊,她会在这里给弟弟单独上最后堂一课。
“冬花,你们先下去吧。”
接到姬羲元的命令,冬花招手将周围的宫人带走,越王的贴身侍从在越王的默认下也随之离开。
锐利的剪刀轻松地剪下最后一朵魏紫牡丹,姬羲元举起它迎着阳光端详,轻声问越王:“你说,世人为什么爱花如斯,甚至有人为之付出性命?说话难听,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但为了一朵撒了金粉的魏紫,她就可以笑着揭过我的羞辱?”
越王以为姬羲元是对自己想纳赵紫表示反对,辩解道:“阿姊是说赵十三娘么?长者赐不敢辞,她的性情阿姊也瞧见了,温顺柔婉,并无错处。我若是背弃约定,老师怕是要叫她剃度出家。还请长姊不要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这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我只是可怜她。她好似这朵牡丹,若是插在美人鬓间,是风雅美事。若是跌落泥潭,就是废物。如果入了皇帝的眼,那就是权势的象征。因为阿娘喜欢,所以魏紫牡丹价值千金。”姬羲元松手,任由精心培育而成的魏紫牡丹落地,重重砸在地上,饱满的花瓣染尘,眨眼间,绝世的艳丽便枯槁消磨了。
一共两朵盛开的魏紫,一朵送给赵紫,一朵被她踩入泥土。
魏紫长不出嘴反抗,赵紫也是。
姬羲元低眉怜悯地注视地上的花儿,扬尘中一眼百年的是赵紫的结局。
“既然没有异议,阿姊想与我说什么呢?”越王冷眼旁观,他对花没有执念,对赵紫更谈不上怜香惜玉。比起无所谓的东西,他更在乎姬羲元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