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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与上神乃是素昧平生,此话委实惹人误会。”那日尚且能以酒醉未醒来安抚自身那颗躁动的心思,可今日他蓦地这般直白,诚然她很难把话圆了过去。

“你我当真素昧平生?”好一句素昧平生,如此轻描淡写便化去了两人十六年的情分。一年的相处不过是春夏秋冬、不过是一十二个月,与一百年的分离与思念,委实不值一谈。

茶杯哐当一声倾洒了满桌茶水,沾湿了他玄色的衣袖,他低头冷淡地看了看。涂山诗显得局促不安地扯出拍子给他拭擦湿了的衣袖,她竟因着这么一句不知深浅的话而失态,他莫非忆记起了什么?

涂姮的大掌蓦地罩在涂山诗的嫩白柔荑之上,轻轻搓揉着她的肌肤,一切仿若在凡间那般,他最为喜欢的便是揉她的小手撒娇。她略略蹙眉,不欲面对他这般亲昵的举动,他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她?!

“想不到涂姮上神竟是个浪荡公子!”她有点儿煞白地看着他,背脊不自觉挺得笔直些,形姿调整得正襟危坐些,随后蓦地把柔荑急急收回衣袖之内。

“诗诗反有点儿过了。”他挑眉道。

“休得胡说八道,我的桃花早已在倒血徽,烦请上神留半分清白于我,可好?”涂山诗没好气地瞪着他,好歹也是一介上神岂能这般信口雌黄?!

涂山诗顾不得此刻腹中饥饿,随意觅了个由头便急急逃离此地。这倾心一词当真折煞了她,到底他心有多大才能跟见面不过几回的神女说出这情意绵绵之话?

涂姮也不去追赶,适才这般,诚然她并非真的忘记了。今日之前,他巴心巴肝地想她忆起过往;今日之后,她不愿记起也罢,权当两人今日初识,一见倾心。

涂山诗边走边往后细看,直到再三确定涂姮不曾 ,她这才放缓脚步。涂姮这般俊俏定必是一众神女仙子心中的如意郎君,他到底是个命犯桃花之神,终归是让神女仙子夜夜泪目。她边走边喃喃自语:“涂山诗,你几时才能有骨气一点,莫要再折在他涂姮身上!”

五日后,涂姮搬至王城中昔日九尾玄仙狐君上的别业之日也是他酒馆开业之时,涂姬与涂婧乃是送来了一大堆贺礼,他让风火与雷电把仙友送来的贺礼登记好放入库房。这座别业占地不大,却是他觅来修缮功夫了得的地仙参照他在凡间的太子府依样画葫芦地重新修缮过的,别业里栽种着大片的果桃。

涂山卿带着涂山诗领着贺礼到涂姮上神的仙府中祝贺乔迁之喜,涂山诗一脸错愕地跟着府中的地仙在院子里穿梭,眼前的一切委实与凡间的太子府有几分相像。涂姬一身宽袖长裙与平日里的玄白劲装大相径庭,看见她的身影随即颇为热络地拉着她到偏厅里吃点心聊天。

“姬儿今日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想必迷惑了不少青年才俊。”涂山诗溺爱地掐了掐涂姬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娇嫩脸颊,偏厅里堆放着一众神仙送来的稀奇之物,其中就算天狼王沐蝴蝶最有心思,送来的是一对琉璃所制的龙凤酒杯。

“哎,大哥说我平日里乃是个野丫头,今日好生打扮一通,兴许能在宴席间觅得如意郎君。”涂姬颇为忧愁地哀叹一声。“今日小诗姐姐打扮倒是素雅,却没了平日里的娇艳之色。”

涂山诗本就是一株耀眼的牡丹,这般素雅的发饰倒是恰如其分地把她的过分娇艳给渲染掉了,还好她本就天生丽质难自弃。

“胡说八道,今日乃是你涂家的喜事,我又岂能在此喧宾夺主呢?”涂山诗被涂姬拉着手臂穿过偏厅的雕花月亮门往正厅走去,正厅里涂姮与涂婧双双招呼着络绎不断的来宾。

她瞥了一眼便故意扭头不去看他,因着送贺礼前来的神仙太多,她好不容易才觅了一处清净的角落发呆,冥思苦想了良久,终是觉得不若退了那股份算了,有道是:既不回头何必相望。

“小心!”

一道肉盾挡在她身前,不知是哪位神君的家眷之童不小心撞到了大厅内作隔断之用的缕空屏风,那六扇大的屏风顺势往涂山诗身上砸去。涂姮一个箭步护在她身前,那道屏风压在他厚实的背脊上,他不过是略略蹙眉,风火、雷电两大护卫随即把屏风捞起。

“君……主爷,您可有负伤?”风火、雷电把屏风重新摆放好后,上前慰问涂姮上神。因着他此刻是背对众人,没人察觉他此刻是如何形同母鸡般拥着涂山诗。

“不碍事。诗诗可曾负伤了?”涂姮淡淡地看着怀里一脸惊恐的佳人,脑海中的人影与眼前的美人重叠,似曾相识的错觉让他遽然分不清眼前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