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山脸色微变,随后还是坚持摇了下头:“没有……”
“我们已经申请了搜查令,将要对你名下的住处进行搜查。”洛思微说着,双手压住桌面站了起来,向他施压,“警方怀疑你串通许驰乐杀害了你的妻子,女儿,并在事成之后,再次杀害了同伙许驰乐,进行灭口。”
在洛思微的指控之下,郑晚山节节败退,他开口狡辩道:“我真的和这个人不熟,他说他姓张,是要来采购空调的。我每天见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都一一记得?再说了,我都要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杀掉我妻子?我又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女儿。”
“最初,警方也不了解,你的杀妻理由是什么,直到我们在她的床下,发现了这个。”
洛思微拿出了证物袋,里面放着的是一根头发。
“警方曾经怀疑,有凶手躺在床下,埋伏准备杀害家中的周子荼,可是后来,化验结果却有点出乎我的预料。”洛思微放慢了语速,“郑晚山,你猜,这根头发是谁的?”
这个问题之后,郑晚山的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是你的。”洛思微替他回答,她把证物袋重重压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响。
郑晚山的嘴唇动了动:“不……不会是我的,就算是我的,那也可能是别的时候不小心……”
洛思微打断了他的话:“郑晚山,你不用再否认了,你那时候躺在床下,是想要捉奸。”
郑晚山抬头看向她,洛思微就继续说下去。
“这是一出你和许驰乐联合演的戏。因为你听说,许驰乐和周子荼以前的出轨对象长得很像,所以你给他钥匙,安排他闯入家中,而你躲在床下,等着看你妻子的反应……”
洛思微一边说一边随时注意着郑晚山的表情,如果眼前的男人是紧张的,那就说明她说的是真相,如果郑晚山的那口气散了,则说明她的推断之中有假象,就必须调整审问策略。
还好,郑晚山的那口气是一直吊着的。
“夜晚之中,面对忽然闯入的男子,你的妻子很怕那个男人,在惊恐之中,她说出了另外的秘密……”
洛思微在带着眼前的男人重返当晚的案发现场。
郑晚山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她。
洛思微可以感觉到,郑晚山的心中不光有惊恐,还有怒意,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根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弹簧。那种怒火在他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只需要一个火星,就会引起一场爆炸。
“那一晚你知道了,那个女人,和你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妻子,她其实根本就不是周子荼,而是一个叫做谢沉鱼的女人。”洛思微说出了郑晚山的杀机,“她有过男朋友,根本没有上过大学,你被那个女人骗了十几年,耍得团团转。”
“别说了!”郑晚山忍不住怒吼出声。
洛思微却偏要说下去,她抬起头,直视着郑晚山的双眼:“至于女儿……那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剑笔直插入了郑晚山的心脏。
他的身体都在颤抖,随后举起双手抱住了头,那是审问之中自暴自弃的投降动作。眼前的人已经愤怒到了失去理智,如同他杀掉谢沉鱼的当晚。
他咬住牙道:“是她,是她自找的……”
洛思微知道心理防线一旦失守,就会如同长河溃堤,对方会露出马脚,她很快就可以得到案子的真相……
审问室里的气氛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像是弓弦应拉到了极限,只要松手,箭就会射出。
“你承认你杀害了你的妻子以及女儿?”洛思微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一个“是”字几乎就在郑晚山的嘴边将要脱口而出,他的双目血红,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女警,然后他忽然看到了审讯室的灯。
那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郑晚山猛醒了。
他发现自己立在悬崖的边上,面前就是万丈深渊,而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出在虚空之上。
郑晚山顿时惊出了一头冷汗。
就在来之前,杀人以后的这些日子里,他也曾经半夜从噩梦之中惊醒,他设想过警方如果发现了什么怎么办。
他不想坐牢,也不想被判死刑。所以他在潜意识里给自己下了一个暗示,不到绝路绝对不能承认自己的罪行。
在关键时刻,这个暗示起了作用。
郑晚山的表情狰狞了一瞬,他的嘴唇动了动,艰难而小声地否认了:“不。”
洛思微面对着他,她听了这个回答以后,神色依然平静,似乎在等着他作出解释。
“不是我。”郑晚山抬起头来,他的声音还带着激动的颤音,心跳如同鼓擂,他唤醒了自己的理智。
那天晚上只有他和许驰乐在别墅里,其他人不会知道那晚发生过什么。眼前的女警是在虚张声势,她妄想惹怒他,让他承认那一切,他才不会中计,她已经把警方所有掌握的资料都出尽了。他们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实质威胁到他,所以他只要否认就可以了。
他只要否认,就没人能够知道他做了什么!
被压垮的理智层层重建。
他的内心再次架构起了铜墙铁壁。
郑晚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拾了信心。
洛思微问:“那这一切是谁做的?”
郑晚山顺着想下去,如果他要把自己洗脱出来,就必须再创造一个真正的凶手,而许驰乐就是个绝好的人选。
他开口道:“是许驰乐杀了我妻子,还杀了我的女儿。我不清楚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不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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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审问室里观看这场审问的郭正尧一句国骂直接飙了出来:“艹,这傻逼竟然把到口的话咽回去了。”
就在刚刚,他几乎以为胜利在望,这场审讯就要结束了,可他没想到峰回路转,郑晚山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许驰乐身上。
现在许驰乐死了,就是死无对证。
霍存生努力保持着镇静:“淡定淡定,你看洛队还没急呢。”
他们出现了慌乱,站在他们身后的迟离却忽然开口道:“郑晚山快要招供了。”
这个时候,只有迟离是淡然的。
郭正尧没有反应过来,开口问:“为什么?”
迟离解释道:“现在看似郑晚山只要说自己是从犯,一切都是许驰乐做的,就能够逃过一劫,可实际上,是他落入了圈套。”
郭正尧更糊涂了:“迟队你的意思是,这也是洛队的策略吗?”
“郑晚山是在自作聪明。”迟离目光沉稳,望向面前的审问室里的男人,“他这么回答,是比直接承认或者是缄口不言都要愚蠢的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