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能做的实在太少了。
殷慈看着眼下青黑神色有些低落的小孩儿,想了想,艰难直起身子,像昨天看到的殷管家临走前做的那样,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多谢你在这里陪我。”
小孩儿捂着被摸了的脑袋,呆呆站在原地。
端药取膳的丫鬟很快回来,殷慈和昨日一样直接将一盅光是闻味儿便舌头发苦发麻的药汁一气饮完,然后草草吃了几口粥便又躺下了,躺下之前还不忘吩咐丫鬟带小孩儿去吃饭休息。
走到门口时,前方是明亮天光满院花香,身后却昏沉无光恍若盛了一室苦药。
小孩儿突然挣开牵着他手的丫鬟,转身跑回殷慈床前。殷慈闻声睁眼,静静地看着趴在床头抿着唇望着他的小孩儿。
“……公子,我叫红药好不好。”
躺在被窝里的小少年只露出了一张苍白小脸,在披散乌发的映衬下,那张巴掌大的脸颊越发素白脆弱,比驸马书房里摆着的那件透白瓷瓶还要脆弱。
他闭上眼睛想了半晌,轻声道:“……红药满山烟月香……挺好。”
小孩儿不知道殷慈念的那半句诗的出处,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殷慈探出锦被的微凉指尖,眼眸清澈明亮,就像剔透的湖水里映着天上太阳:“以毒攻毒,以药换药,我叫红药,公子以后就不会再生病喝苦药了。”
被窝里苍白少年脸上的错愕终于让他有了几分少年人模样。他一直以来都太过平静了,不管是面对那些苦得人舌头发麻的药汁,还是找不清缘由的突然倒下彻夜高热昏迷……他一应平静接受,安然温和得不像个才九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