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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宴于柳月姗来说,确实是个好结亲的对象。

柳家不需要亲家帮扶,也不拉帮结派。徐家正好上无父母宗族,下无兄弟姐妹。合家拢共就父子二人。至于敏丫这个童养媳,在柳崇夫妻的眼中都算不上正经徐家人的。看在诞下一子的份上,顶多算个衷心的婢妾。

这般算来,无牵无挂,若徐宴跟柳家结了亲。且不提宝贝女儿这一生都不受孝道所磋磨,低头去伺候婆母;就说有柳家在前头压着,徐宴这个人都算是半入赘到柳家来。便是将来步入官场,借助的也是柳家的人脉,那心必定是向着柳家的。

柳崇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嫡子。

庶子庶女生了不少,嫡出的就柳月姗一个。柳崇虽说是个粗人,但自觉是个十分讲祖宗礼法的粗人。庶子庶女比起嫡子来,到底是差上许多。尤其他的这些庶出子女被后院那些女人养得歪歪栽栽的,没一个像他。

柳月姗的性子倒是像他,却苦于只是个姑娘,再像他也不能子承父业。如今这姑娘家能带进门一个出息的姑爷,柳崇如何不打心底的乐意?

壮汉死死压着徐宴的人,徐宴在挣扎无果之后,忽然像想通一般不挣扎了。

两个壮汉一愣,低头看着徐宴。

徐宴长叹一口气,忽地好声好气道:“罢了罢了,你们这般强按着我,倒也不必。事已至此,我已明白再挣扎也无用,不若先放开我?既然是成亲行礼,你们这般作为也是叫新娘子难堪。放开我,且叫我自己来。”

两壮汉拿捏不准徐宴的态度,扭头去看柳崇。

柳崇闻言心道果然,读书人就是惯来会装模作样。嘴上说的正气凛然,其实还不是一样的贪财好色?于是他手一扬,按着徐宴的两个壮汉便松开手,退后到人群中。

徐宴揉了揉肩膀,低垂的眼帘下,眸光闪烁。

红盖头下一直没开过口的柳月姗透过那点狭窄的视线,看到徐宴在不轻不重地揉着手腕。心道这些人当真是粗鲁,居然弄伤了徐公子。就见徐宴在捏了许久手腕后突然站起身。不知打哪儿来的戾气,他忽然扭头就往门外冲。

因着毫无预兆速度又快,柳崇冷不丁地还真看着他冲出了礼堂。

不过习武之人反应就是快,徐宴才冲出一段路,柳崇便立即意识到不对。当下手一挥,厉喝道:“愣着作甚?给我押回来!”

徐宴别看是个读书人,但身高腿长,跑起来利索灵巧的很。柳家人在布告栏前大张旗鼓地闹的那一出,懂的人稍稍一想都知晓他闹了什么。就如同徐宴所说,榜下捉婿并非是他这种捉法,这会儿门外正聚了许多人在瞧热闹。

这不柳家传出的鸡飞狗跳的声响儿,外头看笑话的人群就沸腾起来。

尤其是跟柳家不对付的那几家,这会儿秉持着存心不让柳家人好过的原则。徐宴一冲出来就被故意找事儿的几家人给遮掩起来。柳家人拉拉杂杂追出来,被挤挤攘攘的人群给挡着,愣是眼睁睁看着徐宴的背影消失……

徐宴的人走到角落,回头瞥了一眼府邸的牌匾——柳家。

他呵地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徐家这边,丸子的阵痛越来越强烈,终于开始生了。

因着敏丫是二胎,丸子怀孕期间又养得好,这回生产倒是没造什么罪。稳婆和大夫都请了,一个在里一个在外的看顾着,丸子只觉得稍稍疼了几下,孩子就顺畅地生出来。不过该疼还是疼,丸子瞥了一眼,闭眼就睡过去。

等徐宴回到徐家,就听到满院子喜气洋洋的动静。

他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呢,就被冲出来要去外头寻他的下人给撞见。

那下人喜得脸上褶子都揪起来,冲到跟前就报喜讯:“老爷大喜啊!大喜!太太刚才生了!一点罪没遭,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七斤六两,长得可好了!”

徐宴一愣,马不停蹄地往产房那头去。

徐家没长辈,除了丸子这个珠子就是徐宴这个主事的。下人们也不敢拦他,就这般眼睁睁看着徐宴推开产房的门,直奔产床上睡得深沉的丸子而去。

稳婆怀里抱着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家伙,徐宴只瞥了一眼,就将全部的心神放在昏睡的丸子身上。此时丸子身下的污秽已经被下人给清理干净,只着干净的亵衣躺在产床上。上衣的领口松垮垮地系着,露出纤长的脖颈。

女子生产自古都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丸子便是生产不似头胎艰难,自然也是费了不少力气。那头养了两年好不容易发乌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颊和脖颈上。

浓厚的血腥味儿弥漫了这个屋子,凌乱的摆设,抓得起皱的褥子……一切都昭示着生产不易。且这般的一动不动地昏睡不醒,煞白的脸色,紧蹙的眉头,更显丸子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