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坐在温暖的篝火边,孙立恩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和放松感。这种感觉来自于一天工作的意义和疲倦,也来自于“肯定不会再有紧急呼叫找我”的安心感。这种特殊的感受以前从来没有出现在孙立恩身上——哪个规培期间的急诊医生能够体验到如上两点呢?要么累到根本不愿意去回想之前的经历,要么时刻准备着被一个电话叫回急诊室里再来一波重体力工作。放松是不存在的,安心也不存在。说难听一点,下了班之后还担惊受怕,这才是急诊医生的日常体验。
不光是孙立恩,帕斯卡尔博士和布鲁恩也是一脸的慵懒疲倦。尤其是帕斯卡尔博士,自从他来了四院之后,往日在美国的相对轻松的工作顿时变成了能把人累到猝死的程度。好不容易能够体验一次正常的“下班就等于工作结束”的生活,巨大的反差让他甚至始终面露笑容而不自知。
生活其实是可以很美好的。
围绕在篝火旁,半躺在户外沙发上,孙立恩和帕斯卡尔博士以及布鲁恩同时拧了拧身子,然后从肚子里挤出了一阵舒服的“呻吟”。声音出来了一半,三个男人同时收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一起爆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
就像是刚刚从一个战壕里爬出来共同仰望星空,分享着皱巴巴卷烟的战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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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像是我以前理想里的医生模样。”帕斯卡尔博士惬意的躺在沙发上,双手重叠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感叹道,“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事情,给人看看病,然后晚上能够安心的看着天空数着星星……”他一歪脑袋,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过啤酒喝了一口,然后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同样喝着啤酒的布鲁恩,“要是没有这个老东西在旁边就更好了。”
布鲁恩对帕斯卡尔的习惯性挑衅视如无睹,他放下了手里的酒瓶,重新摸出了自己的烟斗,填入烟丝后,用火钳从篝火堆里取出一块烧的通红的木炭点燃,有些好奇的看着帕斯卡尔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真准备待在中国了?”
帕斯卡尔不是没来过这里,但以往都是以无国界医生的身份来这里巡诊。他总觉得自己这个老朋友来中国,还是抱着和以前一样的想法。但在这里当一个医生,和他以前的工作有太多的不同。为普通患者解决病痛当然是好事,但他的研究怎么办?原来的实验室获得的资助不够多,但中国这边也没有提供多少资助。
“我和宋院长谈过了。”帕斯卡尔博士放下啤酒瓶,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嗝。“她说学院会帮我准备实验室,也会帮我协调这些申请和招收学生的问题。”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孙立恩,“今年三月左右,我就得经常去学院处理这些问题了。到时候在医院的时间肯定会减少很多……”
至少现在在名义上和日常行动中,孙立恩还算是治疗组的带组领导——柳平川虽然是明面上的小组领导,不过他那个懒怠性子,一个月未必能在急诊室里出现一回。而帕斯卡尔绕过了孙立恩,和宋院长达成了某些交易以及共识。这让他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