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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黎死前就是住在市三院的。

心里突然被小刺微微刺了一下那股疼,楚俞和才终于感觉到了落后于身体的情感的复苏,随后便是全身密密麻麻的疼,疼得他喘不过来气,疼得他想哭。

楚俞和紧紧咬着口罩下的唇,嘴里隐隐约约闻见了血腥味,眼底似乎几不可耐地涌出了热意,他忍不住低下头,用手撑住额头,似乎这样就能抵御泪水从眼眶中出来。

他不想,也不愿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难堪与脆弱。

出租车司机一直在看这个从上车后就红着眼圈的男人,如今见他低下头,宽容地笑了笑,主动和楚俞和攀谈道:“小伙子,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生病了吧?”

“嗯。”楚俞和憋着眼泪,只能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

出租车司机也不在意,用他那布满皱纹的手握着方向盘,笑眯眯道:“年轻人嘛,在外漂泊经常见不到父母,一生病了自然觉得无所依靠。像我女儿在外地上大学,二十多岁在外地上大学,有一天发高烧了,不去看医生,第一件事就是哭着跟我打电话,哎唷喂,我就和她说,‘你和我打电话能治病,赶紧去找医生啊’,她就说,‘她一生病就想听听我和她妈的声音,这比吃药还管用’。”

“谁没有失意的时候,人没那么金贵,掉几滴眼泪就能没了面子没了尊严吗?只要哭完继续向前走不还是硬撑着吗?小伙子,是一个人出来打拼的吧?我猜父母都没在本地,对吧?”

“你问我怎么看出来的?你看看你这眼圈红的,一看就是受了委屈找不着家长了。没事,哭吧,我家也有孩子,我理解你这种心情,孩子,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你呀,就把我当你的一个长辈,反正在车里哭,就我一个老头子看得见。哭出来吧,孩子,这样让你好受一点。”

楚俞和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挤出来。

后来,出租车司机悄悄停了车,也没有告诉哭得伤心的楚俞和,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哭完。

楚俞和下车时有些后悔,想要多给一点钱赔偿司机被担忧的时间,司机大叔却大度地摆摆手,说:“小伙子,是不是很久没见过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