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书房中的烛光,直至月上中天时方熄。
分明第二日一早需起身,刘徇却怀着满腔无处安放的怒火与恨意,睡得十分不踏实。第二日天还未亮,只闻第一声鸡鸣时,便又醒来。
因睡意全无,他一骨碌起身,先点灯读两卷书,见时辰将近,用过婢子送来的朝食,方自行穿戴好一身冕服,缓缓出屋。
屋外,阿姝披缥绢深衣,配黄金白珠绶带,发戴帽簪珥,一身贵人助蚕装扮,亭亭立于屋檐下,仿佛已等候多时。
她并非头一次这般穿戴,去岁秋狝时,她便穿这一身助蚕服于檀台观赛。那时已是令人惊艳,过目难忘,如今数月过去,她身量又抽了条,愈显骨肉匀亭,本就娇艳的模样,更添了几分风姿韵味。
刘徇眸中闪过微光,不过一瞬,便恍若未见般移开视线,淡淡丢了句“走吧”,便大步先行。
一车一马并数十随从,不急不缓行至高庙。
高庙乃指刘汉高祖之庙,由文帝所设,本在当年高祖斩白蛇起义之芒砀山处,长安这一座,则是为便历代天子祭祀而设。
此时值汉室国祚经十数年动乱后,初现平定之相,今日前来之刘氏宗亲,自然对先祖敬畏异常,甫入庙中,便个个肃然不语。
天子年幼,却要肩负主祭之责,着实令人担忧。幸有奉常在旁,一路牵引提点,方自省牲、三献、奏舞等,皆未出差错。
待一应章程皆过,已是许久之后,浩浩荡荡一众人,散作两列,只等着天子舆架先行离去。
天子一去,余下诸侯便寒暄着向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