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程立雪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没有回答尹扬的问题。以静音为卖点之一的静电容键盘,被程立雪敲出史上的最强音。
“是抢着申请专利。”陆云峰替他应道,“两年前,他的团队开始研发一种治疗鼠疫的新药,在他们立项后一个月,米国一家研究所也开始进行类似的项目,但是因为我国没有p4级病毒实验室,所以进度非常缓慢。昨天米国研究所和立雪他们几乎同时完成研发,米国抢先一步提交专利权申请,所以他打算以立项时间早于对方为由,提出申诉,希望可以改变最终结果。”
“这就是你不惜顶撞陆家太上皇,也要建p4实验室的原因吗?”尹扬心中警铃大作,“你对程教授还真是……”他狠狠把“一往情深”咽了下去。
陆云峰起身站在书房的窗边,望着夜幕中的小花园,低声道:“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爷爷。”
一阵强劲晚风吹过腊梅枝头,数朵黯淡黄花无声飘落。
“我爷爷原本是医生,本着一腔热血行医救人,后来,他发现院长把病人当摇钱树,收红包才肯好好治,一点小病用最贵的药,对穷人爱搭不理。他本不想随波逐流,但是,在那种地方,如果不跟着一起变浑,就会被排挤。我爷爷说既然要钱,何不坦坦荡荡的出去干票大的,之后就有了陆氏集团。”
说到这里,陆云峰轻笑一声,转头望着尹扬:“所以,你看见我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态度那样,没办法,从小听老爷子吐槽听了二十多年,早就习惯把院长主任当敌人了。”
他期待尹扬说点什么,比如“原来你也是有苦衷”之类,尹扬没有回应,只是定定地望着窗外那株腊梅花,眉梢微垂,一向不饶人的嘴也紧抿着,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深夜使人变得脆弱,陆云峰的话将尹扬压在心底的往事尽数勾起。
他想起自己初出茅庐时,进了一家大公司,被主管委以重任,他以为这是对他能力的认可,感动知遇之恩的他,不眠不休连轴转了数天,最终被另一个只负责在完成报告上签字的同事抢去了全部功劳。
他向主管提出抗议,不料却被一句轻飘飘的“年轻人要多锻炼,不要总想着争名夺利”给打发回来,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是主管的嫡系,跟着一起从原公司跳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