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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从前在长安的烟柳繁华地,但是后来在岭南仿佛山穷水尽,西北飞沙走石。就这样的地儿,在李砚心里也养不出什么绮丽绚烂的词句来。

想也知道,他一双练剑批折磨出茧子的手,哪里似江南文人多情风流,落笔成画,字字如花。

不过用尽毕生温柔,撰这一封婚书。

小心翼翼地藏起两世机锋,将一颗真心捧给他看,求他吻一吻。

只消他吻一吻,那绢帛上的字句就开出花来。

李砚取了笔墨来,置在他手边,抬手帮他研墨。

陈恨回了神,好正经地清了清嗓子:“皇爷,那我写了。”

“嗯,你写吧。”

陈恨将衣袖折了两圈,露出精瘦的小臂,提笔沾墨。拿笔的右手却有些发抖,他一抬左手,把自己的右手把住了,自言自语道:“别抖了。”

李砚笑了笑:“你慌什么?”

陈恨叹气:“皇爷,实不相瞒,我也写诗填词,虽然写的不好,但是各种文体都写过。这种东西……还是头一回写。”

“你还想要几回?”

陈恨答道:“头一回都这样了,这一回就足够了。”

“快写罢,写了朕收起来。”

陈恨提着笔比划了半晌,却道:“皇爷,你说我是写陈恨,还是写陈离亭?”

“随你喜欢。”

“那我想想。”陈恨转眼一瞥,看见帛书上端端正正的李寄书三个字,定了定心神,一鼓作气,在那三个字旁边落了三个字。

他的字圆乎乎的,绢帛稍稍晕开,更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