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回了个“嗯”字。
袁渊本来打算回家待两天,然后去扬州苏州转几天,周末再回北京。现在去逛的心思也没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在这边待着,如果顾母真的不好了,他就立马回北京去。他也不好直接问顾予任情况,便悄悄跟刘一杰打听情况,让他一有消息就赶紧告诉他。
顾予任离开的第二天,就从刘一杰那儿得到消息,顾母病逝了。袁渊赶紧买了高铁票回北京,等上了车,估摸着顾予任那边已经缓过劲来了,才给他打电话,顾予任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谢谢师兄,我很好,没事。”
袁渊说:“我在回北京的路上了,虽然跟阿姨素未谋面,也想去吊唁一下。”
顾予任没有拒绝:“谢谢师兄!”
参加追悼会的时候,袁渊看着灵堂上的挽联,才知道顾予任原来是随母姓的。他放下花圈,向遗像鞠躬之后,走到顾予任面前,伸出手:“师弟,节哀顺变!”他仔细端详着顾予任,他神色哀戚,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丧母之痛并不如他说的那般轻松。
顾予任握了一下袁渊的手,点头:“谢谢师兄!”
袁渊退到人群中,看着顾母的黑白遗像,照片中是个五十左右的妇人,她的容貌和顾予任有几分相似,想必年轻时是个美女。袁渊又打量了一下前来吊唁的亲友,没几个演艺圈的朋友,他只看到了宁秀吴和刘一杰,但是却有不少商界人士,他认出了好几个经常在媒体上露面的财经人物,叫得出名字的有方周集团的董事长钱一君,曾经和顾予任闹过同性恋绯闻的宜成集团老板秦齐鲁,还有网红周丰明。
钱一君、秦齐鲁和周丰明都站在顾予任身后,陪他一起接受亲友的慰问。袁渊才惊觉顾予任的家世背景竟是如此的雄厚,周丰明跟顾予任果然是认识的,他们是亲戚吧。
追悼会结束之后,袁渊和宁秀吴、刘一杰一起出来,刘一杰终于憋不住说了:“宁姐,钱一君果真是予哥的爸爸?”
宁秀吴叹了口气,说:“是,他们家关系很复杂,没事别跟他提这些,除非他自己说起。”
袁渊也忍不住问:“那个周丰明是顾师弟的表兄弟吗?”
宁秀吴说:“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个也不要跟他提,都是忌讳。”
袁渊心说,兄弟俩没一个跟父亲姓的,这一家子关系确实够复杂的。宁秀吴对刘一杰说:“一杰,你留在这边吧,看看小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先回公司了。小袁,你要走吗?我捎带你一程。”
袁渊想了想:“谢谢宁姐,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宁秀吴点点头,转身走了。袁渊看着宁秀吴的背影,问刘一杰:“顾师弟这几天回家去了吗?”
刘一杰摇头:“没有,他最近没有回过自己家。”
袁渊说:“顾阿姨是什么病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予哥妈妈患有精神病,都不认得人了,这些年一直都医院住院治疗。我也不知道他家原来这么有钱。”刘一杰说到这个还咋舌。
钱一君是国内排得上号的民营企业家,方周集团涉及地产、投资、电子制造、零售服务等行业,是一家综合性的集团公司,资产多达上千亿。没想到顾予任会是钱一君的儿子,袁渊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差距,以前他没这种感觉,顾予任是个演员,哪怕是影帝,他觉得离自己也并不远,如今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距离,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袁渊说:“一杰,我先回去了,什么时候顾师弟回自己家了,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刘一杰点头:“哦,好的,袁哥。”
袁渊走出殡仪馆,走了好远,才到了公交站台,坐在车上的时候,想起今天的见闻,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恍惚感,好像掉进了一个故事里一样,然而又那么真实。想起自己和顾予任的差距,不由得长叹了口气。公交车走了半程,袁渊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顾予任的情况也许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他有父亲,但那也是别人的父亲,周丰明的年纪还和他差不多大,而且母亲患有精神病,顾予任只怕是没有享受多少家庭的幸福,只是他不说,谁也不知道,想到这里,袁渊不由得对顾予任充满了同情。
袁渊等着刘一杰找他,结果顾予任自己打电话来了:“师兄,我好饿,可以帮我做顿饭吗?我想吃酸菜白肉。”
袁渊哪里会拒绝,赶紧买了菜上门,门没锁,袁渊推门进去,看见顾予任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胳膊上还缠着黑纱,眼睛下面一片青黑,毛孔有些粗大,嘴边和下巴上长了一圈黑色的胡茬子,看起来非常憔悴,但却有一种致命的男性魅力。袁渊在他面前蹲下,轻轻唤他:“顾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