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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炎突然道:“爷爷别担心,二叔是回府了,只是、只是……”话语未尽,面上已是露出些为难来。

“他怎么了?”周敬问。

周炎诺诺道:“孙儿不过一小辈,如何能编排叔伯,这岂不是不孝么?”

周敬就叹:“唉,明田这孩子,比你痴长了六七岁,这些年的礼义廉耻,竟是都学到狗肚子上去了。”

突然一声细微的抽泣声响起,周敬回头一看正见真爱芸娘小声抽泣着,忙问她哭什么,芸娘是徐娘半老,仍旧哭的梨花带雨:“定是妾身前段日子没有答应他把外头的女子弄进府里来惹了他生气了,今日下午一回府,竟是就拿马鞭抽了炎儿的腿,还破口大骂、骂他没有礼数竟然敢顶撞叔父……老爷~”

阮芸娘哭的荡气回肠。

周敬一听这话,顿时气血上头,两颊唰的一下就红了,忍不住暗骂一声,就听外头突然响起来一阵“啪啪”的鼓掌声。

众人回头看去,正见一身书生袍服的明田站在门边,唇角带笑,看着众人,神情似笑非笑。

周敬一看他这欠扁的笑容,觉得心里头更哽了,他心里道:不好,年纪大了,不能太上头。但周敬还是冷着脸呵斥道:“老二,你怎么来的这么迟?”却是丝毫没有提及芸娘说的他拿马鞭抽打长孙周炎的事情。

明田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抬腿往里走。

周敬看他,又问了一句:“既是下午就已经回府了,怎的到了晚饭都不洗漱换件衣服?中秋团圆宴还穿着这身衣服,像什么样子。”

明田满脸无辜的摊手道:“这可不能怪我,我一回来,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人送来一盏凉茶喝水,更别说要人家给我少洗澡水了,怕不是要烧到子时,那等我洗完澡换完衣服再来吃饭,可就要劳烦丞相大人和诸位等我到明天了?”

“那可多不好意思呀!”明田嘻嘻哈哈的笑道,两条长腿一跨,走进屋内,站到了众人身前。

周敬轻叹一声,许是已经习惯原身不着调的样子了,再加上刚才气血上头不能再发火,竟也没有责怪明田,反而发话让众人坐下吃饭。

周敬坐最上首,左手边是周明锦,右手边是阮芸娘,这两人中间则是大儿媳和两个孙子,随后两个孙子的中间,也就是周敬的正对面,才是以往原身的位置。

见众人都落了座,明田却仍旧站着不动,周敬不禁又有些怒了,他强压怒气问:“明田,你怎么不坐下?”

明田斜眼看了一眼周敬的身旁,瓮声瓮气道:“我也想坐呀,可这桌上,没我的位置。”

“你以前不都坐在炎儿——”话说到一半,周敬反应过来没说了。

明田继续道:“有些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占了我的位置数年,还想继续占下去,更不想让儿子有个好日子过,我是为什么要惯着这些人?”

“老爷!您听听,二少爷他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妾身好歹也是手把手把他养大的,竟是这么待妾身!”阮芸娘哭诉道。

周明锦也道:“二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母亲好歹也是养大了你,更未曾亏待过你,你这样真是不孝啊,唉!”说罢摇头,一脸颇为痛心疾首的模样。

周炎也两眼泪汪汪,小声的道:“爷爷,孙儿的腿好疼啊。”

“好了!”周敬发话,看明田的目光沉沉,“你方才冷嘲热讽的,到底想说些什么?”

明田撇撇嘴:“谁跳的最快,我就说谁。这算不打自招了吧?”

“逆子!”周敬起身,怒道,两颊通红:“芸娘虽不是你生母,那也是手把手养大你的,你这么冷嘲热讽,可是想做甚?”

明田不甘示弱:“养大我的自有乳母,阮氏一介妾室忝居夫人之位二十年,如今却是操控全府内宅明里暗里的针对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这毒妇心里当真以为我半点不知情吗?还有你,当年我母亲经历过什么,丞相大人你这么多年来宠妾灭妻,竟也没人参你个治家不齐之罪么?那可真是天大的好运啊!”

“你、你竟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周敬已是气糊涂了,曝粗口也无所谓了。

阮芸娘脸色一白,随后继续火上浇油:“老爷、老爷您可别生气啊,二少爷还是个孩子,一时分辨不清顶撞父母,您何必为他动气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他说话,你没听到他刚刚怎么说你吗?而且都已经立冠了,明锦像他这般大的时候娶妻生子学院读书,已经可以为父分忧,炎儿都开蒙了,怎么叫还是个孩子?”周敬一番长吁短叹,却是半点也没注意到阮芸娘的心神恍惚。

末了周敬又数落道:“前些日子你姨娘还在说你这般年纪也该娶亲了,可是你声名狼狈,有哪家大家闺秀敢嫁与你这么个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