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你现在才发现这是诡计未免有些太迟了吧。”明田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内。
路秀才瞪大了眼,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明田,她手上仍旧还挽着方才那弓。路秀才如果这个时候还意识不到明田方才射出去的带火的箭目的不是自己而是让后方人马动手的信号的话,他就白被阳方山众人尊称为“军师”了。他凝神看着踏着众人的血而来的明田,看她轻轻松松的拦下兄弟们的进攻,一挡一踢一踹,乃至一拳一掌都颇有章法的模样,忍不住恶向胆边生:“堂堂官府,竟然也会使出这般阴损的法子!真是让人作呕!”
“你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杀了你们就是为民除害,我们只有被百姓称赞的时候,没有被人厌恶愤恨的如过街老鼠的时候。”明田淡然道,已经走到了路秀才身前。
老吴已经愤怒的喊着口号拿着大刀冲了过来,明田漫不经心的侧身一脚踹出,直直地将老吴踹出三丈远,随后被一个身穿黄衣裳的小姑娘一刀捅了下去。
路秀才心下乱跳的很,手中长剑已经使出,还不断的开口扰乱明田:“官府居然派出一个老婆子来,朝廷当真是没人了吗!这样的朝廷,不被推翻真是天理何在!”
明田淡定的拿弓轻飘飘的拂开路秀才的剑势,反唇相讥:“女人又如何?我们能剿匪,日后也能上阵杀敌,可不比你们这群只会鱼肉百姓烧杀掳掠的贼子好多了?海寇作乱,你们不去杀敌维护百姓,反而在这里有样学样,当真是白瞎了这身功夫。”
路秀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刺向明田胸膛的剑已经伸出,随后一股剧痛,他看见自己的手腕被她生生的这段,手中剑竟是直直地转了个方向,刺向了自己的胸膛,他听见这老太婆子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恶人也好意思叫马匪,我嘉鹤湾十八峰的英雄好汉不屑与尔等为伍!”
路秀才生命中最后的一抹记忆,是他躺在冰凉的地上,背后硬邦邦的,耳边传来阵阵厮杀声,鼻尖一股浓厚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他瞪大着眼睛,看着天空中一抹极其瑰丽的紫色烟火。
模模糊糊间,他突然想起昔日自己说要以此作“狼烟”引得山上兄弟们下山支援的计谋,当时还被山上一百零七位兄弟称赞来着,但是随之,他想起了被自己谈笑间随意杀害了剜心剖肚的那些无辜之人。
第二波攻击一共死了三十七个马匪,算上之前第一波杀的二十三个马匪,山上应当还剩下四十八个马匪,另外还有三四十个没有战斗能力的妇孺。明田一边做着小学数学题,一边吩咐着秦大和秦二治伤的治伤,休息的休息。
怕是要不了半个时辰,方阳山马匪的扛把子王刀疤子就要下山来支援兄弟顺便为兄弟们报仇了。
想了想,明田看着也损失了一部分人马的己方,让秦二带着一部分受了伤的兄弟穿着马匪的衣服,只不过脖子上都系了红布条,然后稍作休息片刻,让“两方人马”开始表演起来。
表演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马蹄声渐近,明田气沉丹田,故意道:“他们援兵来了!速战速决,勿要恋战!”
说着,表演着的双方更加卖力的刺啦起来,一时间喊叫声,兵戈交加声,还有马儿嘶鸣声,不绝于耳。
“二弟!三弟!”一声满含了哀伤和愤恨的怒吼传来。
明田了然,王刀疤子算是看见她送给他的“大礼”了,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把魏三和路秀才的尸体绑在树上吊着,脚下生了一团火烧着。
明田没觉得有多残忍,这个方法还是她跟着王刀疤子学来的,毕竟上一任方阳县的县令,就是被他杀死了之后还用这种方法折辱恐吓现任县令的。所以这任方阳县县令对他几乎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就跪地上哭爹喊娘的献金银女人。
阳方山的一百多个马匪自称好汉,甚至要不是路秀才劝阻,王刀疤子已经自立为王,把整个方阳县划归自己的地盘儿做个土皇帝了。虽然他现在的日子也跟土皇帝没差。
厮杀声很快又四起,黑灯瞎火的,王刀疤子带来的人果然没仔细辨认穿着马匪衣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兄弟,反正照着明田这边的人来砍就是了,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内部有情况。
“靠!有兄弟反水了!”有人愤怒道。
但更让他们感觉到绝望的是不远处那冲天而起的漫山遍野的焰火。纵然是在半夜里,也能看见西北边的天空被烧的红彤彤的一片,那里是阳方山土匪窝的位置。
深秋草木枯朽,又是少水干燥的日子,最是放火好时机。
“寨子、寨子里被烧了!”都被烧了,那还能说明什么,老窝都被人一锅端了,他们纵然在这里逃出生天拼出一条命,也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