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都可以,”子都说,“但我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雪兰沉默着跟随他走上栈桥,木板在脚下咯吱作响,塞尼格斯的一切在身后远去,前方是不可捉摸的未来。
也许是夜深了,寒凉的海风吹上栈桥,冷得像要刮去一块皮肉。鼻翼间能嗅到咸湿的腥味,奶昔在身体里晃荡作响,隐约开始反胃。
即将走到栈台时,雪兰停住脚步,连带着拉停了子都。
“怎么了?”
子都回过头看他,声音温和,神色平静。
“我走之前应该去见一下弗瑞,告知他一声。”雪兰抓着他手说。
“当然可以,我不会阻拦你做任何事,但现在不太方便,”子都捏捏他手,温柔说,“过段时间带你回来。”
“……”
被带着又走了两步,雪兰再次停下,“子都 ”他看向对方,“我想用一下洗手间。”
“这里没有,宝贝,”子都的身影融在黑夜中,缓声对他道,“上船就有了。”
雪兰静着不动,眉心微拧着,不知在生谁的气。
空寂无人的废弃港口中,栈桥的远端两人静对无言,围栏上的灯火阑珊疏落。
某刻,子都轻声开了口,“你是在等他来救你吗?”
雪兰蓦地抬眸,对上那双黑眸,静怔着失了语。
是在等他吗?
雪兰无法回答,见弗瑞、反胃,这些都是他当下切实的想法,但对方回应后为什么还不走,他不愿去想,直到被对方点破。
雪兰感到愧疚,也因为让子都说出这种话而感到心酸,他想说点什么挽回局面,但似乎说什么都像在欲盖弥彰,说了不如不说。
“......”
但沉默也好不到哪去,等同于默认。
事情走到这一步,就像出轨的丈夫被妻子抓包,粉饰太平的日子已成为过去,只差爆发后分道扬镳。他静默地想着,如果子都就此向他发怒,指责他的变心,将他逼上梁山,他也就能解脱了......
面对着这样的雪兰,子都却没有生气,只温柔地看着他,片晌后刮了下他脸,轻声道:“好吧,我陪你一起等他来。”
心脏发紧地一跳,雪兰压着不安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来了我会死,时间不多,宝贝,你得做出选择,”子都回望着他,眼睛与黑夜同色,“如果选他,就不要为我哭泣,如果选我,就不要为他驻足。”
雪兰听懂了对方的意思,这不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而是赌上一切的威胁,如果他选择晏南,就要从眼前这人倒下的血泊里踏过去,就是这么简单。
哪怕是个陌生人,这也是个难以做出的决定,更别提子都已经受了这么多苦,才破茧成蝶变成了今天张扬漂亮的模样,他怎么舍得让对方的生命终结在这一刻。
雪兰难过地弯起唇角,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重新握住对方的手,他低哑道:“走吧,我选你。”
他已重新迈动脚步,子都却静着没有走,捏起他下巴尖,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几息间也红了眼眶。
静默半晌,对方轻轻问:“你爱我吗,宝贝?”
这话令雪兰心口泛了酸,是他不对,不该用那种态度讲话。已经做出了选择,便该不留恋地向前看,虽然冷酷,但这样做才能真正令三人都得以解脱。
“我当然爱你,子都。”
雪兰做出了告白,抬手抱住对方脖颈,主动垫脚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