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制动被一脚踩下,飞行器在道旁歪斜着停住。雪兰发恨地转过脸,眼眶里却挂了泪,弗瑞不知何时探身向前,在他转头的时候迎上去含吻了他的唇瓣。
亲吻的过程中,弗瑞拉高了扶手,将雪兰从前排抱了回来,困在了自己怀中。
他揉着雪兰的手,吻去了他的眼泪,低沉的嗓音放得柔缓,像小时候那般哄他,仿佛他还是一丁点大,脆弱得经不起任何风雨。
“你骗人,生活已经变了,回不去了。”雪兰在他臂弯间哽咽着控诉,“噩耗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会突然降临,你根本没有办法。”
“对不起,宝贝。”
这一年的经历已经给雪兰留下了抹不去的伤疤,每一道都成为弗瑞的罪。他叫雪兰小王子,说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不好,好像雪兰从来没做错过任何事,吃下的这些苦都是因为他。
雪兰抬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弱地哭,小小声地说,每一个字音都让人心颤,“……我害怕,你会死……”
“我不会,”弗瑞收拢手臂将他抱紧了,在他耳边低声保证,“我舍不得留你一个人,死的时候我带你一起,骨灰烧在一个罐子里,无论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眼泪不断滚落,吐息滚烫,雪兰在他臂弯间转头,潮湿的睫羽微眨,找到了他的唇。
吻上去的动作像撒娇,也像依恋,黏黏糊糊地磨人,弗瑞想起了小时候的他,摔疼了也是这么跌撞地跑过来,一路瘪着嘴,扑到他腿上才会抽噎着哭出声。
雪兰总是这样,所有的委屈都要拿到他面前说,比任何人都更知道怎么让他心疼。
他躲不掉,只能接受。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雪兰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大概会成为一名星际游侠,在浩瀚的宇宙间自由穿梭,但是生活没有如果,怀里这个人用十几年的时间,一点点驯服了他,用那双细弱的小手将他的人生牢牢攥在了手心里。
为了让雪兰过上最自由、最好的生活,他必须锁住自己的人生来交换,这很公平,得到任何东西都需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弗瑞微垂着头,没有任何怨言,无底线地包容着对方的索求,直到他娇贵的小王子主动松开手,撑着他的胸口问他,“你真的不跟我走?”
弗瑞搂着他的腰,灰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挡住风浪的湾,“我不跟你走,这样你才有能回来的家。”
“......”雪兰没有办法,只能红着眼睛放开他,“那我再跟你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雪兰将斯派克案从发现到结束的全貌,所有牵涉其中人和事,全部细致地讲述了一遍,最后嘱咐他说:“晏南暂时不用担心,他不会帮你,但也不会动你,罗浮你自己想办法处理,等一切了解后,你跟晏南再尝试达成和解,或者至少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一个在军部一个在政界,其实势力范围不交界,你别再暗地里对他动手,他真的很难干掉,干不掉就会成为拔不掉的肉中刺。”
“好,”弗瑞应道,“他如果不给我使绊子,我不会先动他。”
雪兰点点头,叹了口气,将脸靠在了他肩上,“那就这样,我送你去国会。”
“你之后去哪?”弗瑞偏头问他。
“我不会留在塞尼格斯,我得去找个人,在边陲星球,一时半会回不来,”雪兰撑着他起身,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过来,“你不用联系我,应该也联系不到,等我回来了会主动去找你。”
雪兰有要去做的事,他也是如此,不可能天天守着彼此。沉默片晌,弗瑞没有问他去找谁,只道:“知道了,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送弗瑞回了行政区,雪兰便径直前往星港,他行李已经带在飞行器上,没有理由再耽误时间。上一次来到星港时,他被禁止出境,而这一次再来,星港的服务人员则态度良好地请他走了无人排队的快速通道。
雪兰很快来到星舰等候区,喝着咖啡休息,再过一个多小时,他就能离开困了他太久的塞尼格斯了。
他从来就不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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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雪兰在星港等候登舰时,晏南正背手站在军部部长面前,承受着对方的怒火。
三封辞职信被摔在桌面上,部长眉心褶皱深陷,“军团长,你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替代的军官,你走了没有人可以接你的班,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要辞职去做什么?!”
“长官,我在信里写了,”晏南垂着眼说,“我不是不愿继续为联邦军部效命,只是我不能继续在塞尼格斯坐镇后方,我新写了一封调职申请,我想重回战舰上当指挥官。”
“最好是探索型研究船,我需要自由行动。”晏南补充道。
部长沉默半晌,稍微收敛了怒气,点了点桌面,询问道:“是银河议会下达了秘密指令吗?”
“我不方便透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