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训场上,童安鱼十分占便宜。
他们高中的军训安排在京郊的一个军训基地,不管是条件还是训练内容,都比校内军训苦得多。
也不知道今年校领导是怎么想的,非要把一群高中生拉去跟大学生一起军训,大家既没有准备又没有经验,一到了那个地方,简直怨声载道。
可童安鱼不一样,她才十一岁,怎么看都是一个矮矮小小一脸懵懂的孩子。
无论是教官还是带队老师,都没办法把她当做高中生来训,以往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所以对于她,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童安鱼这时候不太瘦,小脸圆嘟嘟的,长得也嫩,说话也稚声稚气,从外形上来说,格外讨喜。
但凡成年人,明里暗里对她好。
别人穿着一身军训服,在大太阳底下顶着阳光流汗,还得一遍遍的走正步,童安鱼就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挽着袖子,被房檐的阴凉挡着,手里还捏着老师给买的冰镇牛奶。
她时不时的也去站站,但都等着队伍快休息的时候,还没站个五分钟,就全员休息了。
别的班级的教官也爱跟她聊天,知道她是因为学习成绩太好,才能跳级到高中的,所以对她万分新奇。
童安鱼不像童淼,内敛又容易害羞,她反倒相当开朗,别人问什么都跟人说什么,跟一众教官都混的挺熟。
混熟之后绝对有好处,在整个军训基地里面,待遇最好的就是带队老师和教官们了,他们高中生和那些大学生吃的都不怎么样。
军训基地里规定,吃饭要站着吃,六个人一组,桌子上摆着四大盆炖菜,偶尔有几块鸡骨头,还不够一枪而空的。
但是因为训练太累,哪怕吃的很差,大家还是风卷残云的捡些相对好吃的吃。
教官觉得童安鱼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舍得让她跟一帮年纪大的学生抢,就把她带到教官餐厅去,又鸡腿,有炒菜,营养丰富又干净。
童安鱼尝到了甜头,嘴就特别甜,把一众教官哄的心满意足。
她每次自己吃饱了,还不忘顺两个鸡腿出来,给司煦加个餐。
司煦也算挺惨的,他虽然不算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但毕竟家庭条件在那里,即便童淼和司湛没有刻意在物质上给予太多,但正常消费的情况下,司煦吃的喝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建在大山里面的军训基地,到处都是虫蚊,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还穿着短袖和军训服,晚上出门就要披着军大衣。
还有吃的,别人饿了能咬着牙就着馒头和腐乳吃,他是真的吃不惯,只能干看着,没过两天就饿瘦了一圈。
但他也不习惯抱怨,既然吃不惯,那就不吃,也没必要到处说去。
还是童安鱼比较在意他,看自己哥哥宁可饿的没力气,也憋着心里不说,就开始绞尽脑汁的给他带好吃的出来。
教官们也不是不知道,但都装作没看见,一时童安鱼的人情打的扎实,二是人家妹妹关心自己哥哥也是人之常情。
司煦靠着童安鱼每天带给他的好吃的,还勉强控制住了体重。
军训基地的淋浴设备也不怎么样,每天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有热水,平时想去洗,都要另交钱,还得用着凉水。
由于军训的学生多,那一个小时根本不够洗,所以分派到每个班级,大家只能隔一天洗一次。
童安鱼这种每天都要在浴缸里泡两个小时的,根本受不了这种摧残,司煦又不舍得她洗冷水澡,就把自己洗热水的时间让给童安鱼。
他坚持洗了几天凉水,再加上山风大,头发没干就急匆匆跑去训练,终于有些感冒了。
带队老师给他一瓶药,让他会宿舍休息,童安鱼趁着别人不注意,就跟着溜了回去。
司煦靠在椅子上,表情倦倦的,杏眼微阖,眼底泛着红红的血丝。
他捂住嘴轻咳了几声,懒洋洋的抻了抻胳膊,从床头拽过面巾纸,擦了擦鼻涕。
童安鱼小跑着去水房给他接了水,把杯子拧开,用矿泉水和热水兑了一下,自己用嘴尝了尝温度,觉得合适了,才递给哥哥:“快点吃药。”
司煦皱了皱眉,他是那种宁愿打针也不爱吃药的个性。
疼一点他不怕,但是特别不喜欢苦的东西。
“你先放哪儿。”他嗓音有点哑,扬了扬下巴,指着自己的床头。
“一会儿水就凉了,你现在感冒那么严重,必须吃药。”童安鱼坚持原则不动摇,小嘴抿着,狭长的凤眼微眯。
“我知道知道,现在不想吃,睡一会儿再说。”
军训期间原则上是不允许在白天的时候躺床铺的,最多坐一坐,但他现在是病号,当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他还挺珍惜能躺在床上的机会的。
司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谁想脚下虚浮,眼前一发黑,险些跌在地上。
童安鱼赶紧一把扶住他,被子里的水晃了几晃,洒了一些在地上。
“你再不好好吃药,我就给妈妈打电话了,你也知道妈妈胆子小。”童安鱼威胁道。
其实童淼也不是胆子小,只是作为医生后,格外的关心家里人的健康,尤其是童美君早些年的病,多少让童淼有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你别让妈妈瞎担心,不就是一个破感冒么。”司煦虽然那么说,但却真怕童安鱼给妈妈打电话,只得颇有些无奈的从童安鱼手里接过水杯,看着白色的小药丸深深的皱了皱眉,然后一咬牙,就这水咽了进去,刚咽进去没多久那股苦涩的味道就逼迫的他不断干呕,差点把药给吐出来。
童安鱼硬是用一块法式小面包给他堵了回去。
炙热的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整个宿舍闷热又潮湿,实在不适宜养病,甚至不知道这些床铺被罩到底干不干净,又多少细菌又有多少灰。
“哥哥生病都是因为我。”童安鱼坐在司煦床边,细眉凝着,语气有些失落。
司煦的嘴唇都有些白了,紧紧抿着,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安静躺着的时候,甚至秀气的像个小姑娘,漂亮的眼尾微折,眼角泛着红,睫毛无意识的颤抖,眼神没有聚焦,他遗传了童淼的肤色,白的几乎能看清根根血管,哪怕每天日照暴晒,也丝毫没影响他的白皙。
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病美人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摸了摸童安鱼软踏踏的头发:“胡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嗓子还是哑,却莫名好听了几分,连语气中都带着偏爱的意味。
“还要三天军训就结束了,我不用去洗热水澡,每天洗个头发就行了。”童安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