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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不可大言不惭,你年年岁暮祭祖,祭的就是天地苍生。”书仪神色肃然,却见益谦傲然不已,她正色继续道:“世子血脉父亲乃今朝临昭王,伯父乃当今今上,是正统的皇家血脉。位天下之上,世子必要胸怀天下,胸怀苍生。可世子对路旁犬儿心胸狭窄,滥施刁蛮,怜悯之心何在?一草一木无情便罢,若那牲畜伤你,我也无话,只是那黑犬育子,难免狂躁,你却害它幼子——”

她把目光移开:“世子可以不把区区生灵放在眼里,如此,自然也不把苍生百姓放在眼中,苍生是衣食父母,天地有祖宗社稷。不常怀怜悯之心,如何为国为民!苍生何惧?苍生可畏!”

书仪的严厉辞色令益谦十分震撼,他看着书仪不说话。

书仪只当他未听进去,最后道:“倘若你连这点也听不下去,我仍能把你送到漠北,让你父亲教导你!”

她当然不会说出来,自己生于名门,多读名家之说,尤爱墨子,受其“兼爱”影响,生出善良仁爱之心,认为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今益谦这一做法,她不知道尚可,她既然知道就必定要说道说道,即便她不是他的继母。

哪知益谦察觉书仪欲以此殷殷教诲与他,可他决然不喜被书仪呼喝,更不喜她高高在上用长辈的身份拿捏自己,故而冷冷盯住书仪:“王妃不说父亲,我仍可不提;王妃若说父亲,我倒要问问,王妃何诳于我?父亲没曾回来!”

书仪身子微僵,不作声。

益谦面容逐渐扭曲,眼里放出少见的如毒蛇一样的光,一字一字清晰道:“你,不是我的母亲,少管我!”

他摔袖出门。

书仪缓缓闭上眼睛,皱眉叹一声气,静心呼吸。

……

那益谦一肚子火驱马直往醉雅楼去,哪晓得今日醉雅楼被人包揽,便只能随处找个小店子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