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页

缓站起来,看见沈清言面朝她却不言语了,她便整理了一下衣衫,细长的眼睫微微一颤,温温笑着,欠下身:“夜深露重,会凉的,大爷,请回吧,我先走了。”转身搭着珍珠的手提步出了船。

回到院落,就着酒劲倒头即睡。

这一觉睡得极为苦涩,颠三倒四梦到许多东西。忽而是幼时与书睿书仪调笑无厌,无忧无虑;忽而是待字闺中的局促不安,掩盖期待;忽而对镜时入目满是银丝,皱纹横生,儿女成群。

就这样,一个梦把一生都过完了。

是啊,一个女子的一生,几乎就这样忙忙碌碌却不知道在忙碌什么的迷茫中过完。

一种极度空虚的焦虑窜进梦中,怪不得那么苦涩。

第二日酒醒才知晓沈清言要和她商量云婳的婚事。

云婳今年二十,原在三年前就该出嫁,只是定亲的缁尾曹氏因老太爷去世,守丧三年,故而延至今时。

总之,熙春三十年,国公府最后一位姑娘出嫁了。

第51章 冬青

忙完云婳的嫁礼,这一年的霜降很快来了。

彼时豺乃祭兽,草木黄落 ,蛰虫咸俯。这样的季节,文人雅士喜欢悲叹,可薛尝家里却是无比欢喜,因为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静谧、热烈、丰盛,又充满期待的季节。

在这个时候麦子、豌豆以及很多东西会成熟,牛羊鸡豚会长膘,满足和希冀随时降临。

薛母和薛大嫂会忙着把麦秸根厚厚铺上一层,使得种下的蔬菜能够安然长成,够他们一家人从冬初吃到春末。他们接下来还要去割冬草、砍柴,准备明年足够一家人烧的柴火,偶尔把山林子树叶摘了背回家垫瓮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