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际言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周答清已经火了:“老马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说她根本没参加博士复试?她手机还关机,怎么回事!”
“没参加?”裴际言看了眼时间,“不是下午一点吗?”
“昨天上午就改时间了!”周答清气得不行, “老陈要去帝都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 他的秘书给他买错机票了,本来晚上的机票愣是买成了中午的, 结果晚上的票又卖光了, 群里已经通知了, 小庄没看群嘛!”
裴际言怔了瞬, 想起她说徐瑶问了张梦, 确定没改时间。
“她的手机丢了, ”裴际言这会儿冷静了一些,“我先去找她。”
没等周答清说什么, 裴际言已经挂了电话, 出门打了辆车往学校赶。
他给她发了qq消息一直没有回复,裴际言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心里一滞,转头往教室跑。
他按着明宋告诉他的教室找了过来,这层楼基本上是开会用的,这会儿更是空无一人,教室的门虚掩着, 裴际言轻轻伸手推开。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他看到庄明宋正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
就算听见门响,她也没有抬头,只是在那里安静地坐着,午间的太阳透过百叶窗一点一点洒进来,把她的头发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
裴际言心里一阵发酸,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小姑娘吸了两下鼻子,像是这会儿才反应了过来,眼眶终于泛起了红,眼泪也随着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滚烫的泪珠打在裴际言的手背上,他心中一紧,站起身,轻轻把明宋拥在了怀里。
明宋抽泣着开了口:“师兄,师兄,阿姨说结束了,她说结束了……”
一时间所有的委屈喷薄而出,包括这些天做试验的不顺,全部随着泪水冲了出来,明宋伸出手臂抱住他,压抑地、克制地、小声地哭着。
她已经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包括她为什么会不知道时间的变动。
“师兄,”明宋紧紧抱着他,泪眼朦胧,“为什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明宋断断续续的抽搭着:“我从来、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坏的人。”
“乖,没关系的,我们今年错过了,明年还可以直接考,也就是多学一年习,这样的话你还能硕士毕业,拿到硕士毕业证,对不对?转博的话其实风险很大的,很多人读不下去,要申请好久才能重新参加硕士答辩,还不一定能拿到硕士学位。”
裴际言顺着她的头发:“你年纪小,不怕这一两年,好不好?”
明宋固执地在他怀里摇着头,委屈尽显:“不好。”
裴际言心疼得很,也有些责怪自己,他轻轻地抱着她,沉默了一阵子才开口:“你还记得之前熊明浩拿我作品的事情吗?”
明宋嗡着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裴际言缓缓呼出一口气:“那是我大三那年,父亲一再要求我毕业了就立刻回去,那场比赛很重要,获奖了可以加不少分数,没有问题的话是可以直接保研的,所以我把那次比赛看成了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想着能多离开父亲几年,就多离开几年吧,没准就在多的这几年里出现了什么转机呢,所以我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那场比赛上,我用了很多心思在上面,最后那套作品,被熊明浩拿走了。”
裴际言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事情:“那时候离比赛截止没有几天了,整个小组的人都精疲力竭,互相埋怨,他们都觉得我们注定与这次比赛失之交臂,个个偃旗息鼓,整个制图室的气氛都很消沉。我觉得事情已成定局,互相推卸责任毫无意义,我开始带着他们重新做,每天几乎只睡一两个小时,因为我知道,只有我自己能打败我自己,所以我的新作品也一定比熊明浩拿走的那套旧作品好。”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小组拿了第一,那时候保研加分只看比赛的第一名,所以熊明浩没有保上,参加统考的分数也很低,是第二年二战上来的,而我,也真的遇见了转机。”
“什么转机?”
“不是遇见你了吗,你就是我的转机,”裴际言拍了拍她的背,“坏人自有天收,我们庄明宋是金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发光的,嗯?”
听他这么说,明宋还是觉得很委屈和难过,裴际言松开她,再次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着她的眼眶:“我外婆那个时候做实验,被同行嫉妒,很多实验材料被毁了,他们大田实验,一年只能做一两次,她心里不舒服,和我外公抱怨了几句,又回去重新做了,她说——她如果气馁了,那些冷嘲热讽的人不就得逞了吗?她不能让那些小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