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室内外温差大,白朗趿拉着一双人字拖,穿着运动裤和t恤大步流星来到宿舍楼门口,一个急刹车。隔着两扇带个塑料小窗户的棉门帘子,室外是鹅毛大雪,叫人望而却步。
白朗第一次见到蔚然,也是在这样一场鹅毛大雪中。
七年前。
他十五岁,被父母当网瘾少年送到一家叫“育舟教育”的地方受教育,课上到一半,坐不住,跳窗户跑了。一拐弯,他扑倒了一个雪人,啃了一嘴雪。连睫毛上都是雪,他抬头,朦朦胧胧看到一个剃寸头的男孩子在吃糖葫芦。
“你没长眼啊?”蔚然凶巴巴地一开口,扑扑地往外喷山楂。
白朗这才看出来对方是个女孩儿。
这雪人是她堆的。
白朗爬起身,和蔚然一般高,也就一米六出头。他声势浩大地拍着身上的雪,把她往墙上逼,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你没刷牙啊?”
蔚然不吃这一套,不但没往后退,还扬了下巴。
白朗看到她鼻翼上有一颗小小的痣,淡褐色,再往下,就令人眼花缭乱了,嘴边全是糖葫芦的糖渍、芝麻和山楂。
“给老子滚远点儿,”蔚然对着白朗皱了下鼻子,“一身汗,臭死了。”
“老子还没说你脏死了!”
这时,余安诚追了来。
余安诚是“育舟教育”的讲师助理,才大学毕业,和网瘾少年们还算没有代沟。
不等白朗接着跑,蔚然先对着余安诚娇滴滴道:“安诚,你今天这么早就下课了?”
说着,蔚然一拽白朗的围巾,擦了一下嘴,欢天喜地地冲着余安诚去了。
靠。
那围巾是他妈新给他买的,今天是第一次戴。
蔚然使出“维密我开场”的劲儿,白色羽绒服下的屁股一扭一扭的。白朗心说真够能装的啊?一个连文明用语都不讲的野丫头,也有风情万种的一面?这是爱情的力量啊!
不关他的事。
接着跑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