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你看,船只上的旅人,他们有说有笑,轻松自如,站在船头的渔夫似乎也被感染几分,黝黑的脸颊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眼中的那一汪清泉清澈见底,像湖泊中荡起的水波纹,这是一种远离喧嚣的宁静,干净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心计,与他说上几句话似乎活在喧嚣里的那些人也会变得不一样。
船只驶向湖泊下游,紧挨着最西面的高山下,渔夫之家的房子开始招揽旅人的视线,经过日复一日的风吹日晒,那些红砖灰瓦房有些褪色,刷着白色灰浆的平房也有些暗淡,却依然矗立在对岸上,形成另派的一条风景线。
远远的望去,那一条灰色的水泥路从中央穿过,将房屋分成上下两排,似乎有些荒凉的河岸,有了孩童们的喧闹声,变得热闹起来。湖泊边缘,偶尔搭起一座吊桥,吊桥这头,荒垦的土地上,建起了房子,搬进了人家,途经这里的车辆,亦或是那些远方的旅人,他们都会好奇的停下脚步,将视线停留此处,然后发出惊叹的表情。
蓝祁梦那双水汪汪的月牙眼里,闪烁着几分光彩,她将手伸进冰冷的湖泊中,又迅速的捞起,湖水比想象中的还要冰冷,林言将她湿漉漉的双手握在手中,放在自己的胸前搓了搓,待水沥干,将她放在自己的脖颈处,冰凉凉的双手,肌肉微微的抖动着。
相视一笑,所有的一切都将冰释前嫌。
鱼儿跃出海平面舞动着身体,海草深处未见其鸟,却听见发出一连串的鸣叫,风儿温热过耳旁,还有那哗哗的水流声,以及眼前这个让人着迷的微笑,都将蓝祁梦暂时的带出那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湛蓝色的天空,白花花的云朵像是触手可及,有些沉重的压在湖面,像是盖在湖面的白色被子。
初秋已过,从春夏走过来的蓝湾海草湖,褪去了一身稚嫩,换上了一件金灿灿的大衣,偶尔跳脱出来的那一抹抹绿色,总是显得格外的惹眼。
蓝祁梦他们的小船驶回码头,靠了岸,坐在码头边上的人比先前要多了很多,有的成群结队,有的形单影只,但大多数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晌午的时候太热了,情侣们都喜欢找一个奶茶吧坐着喝奶茶。
当太阳斜下西面,半边天空勾起一丝一丝的晕红时,气温也随之下降,躲在草坪里单调的虫鸣声此刻也开始微微的颤抖,无数的鸟鸣像银铃般动听,像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声,随着风吹,碰撞,而独立奏出一首委婉的歌曲,在秋天的傍晚,在月亮与太阳的交界处,发出悲鸣。
像故事与故事之间,无法撕扯清楚而发出的悲鸣,像心与心之间,无法在那一双淡漠的目光下,将那些回响在脑海中的伤害剔除,也无法将他一一搬到太阳光下,将其曝晒。
于是在心中的某一个角落不停的暗示自己,却又不能将其击败。在这不同寻常的关系中,一边煎熬着自己的内心,又一边凄惨的享受着这个人带给你的感觉。如果爱,不用背负背叛,如果爱,自始至终都只属于一个人,那么,那一份所谓的地久天长,海誓山盟,都将会在青春离别之际,被释然成另一种牵挂。但是蓝祁梦无法将那种悲伤的麻木状态,完全从林言的身上撤出,她爱这个人,而这个人却深深的伤害过她。
从今天早晨看到林言的第一刻开始,她就起誓,她一定是最后一次满足他的要求陪在他的身边,从一开始,她就一直用手拎着自己的心脏,将她高高的悬挂于风中,时时保持着清醒。
他已经不再爱她了。蓝祁梦一直这样想,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何种心态,才会将那一份真诚如当初一样挂在脸上,或许,他同自己一般,也未曾将这份感情真正的放下,但,抗议的直觉声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坐在码头长椅上的蓝祁梦,双手交叉杵在膝盖上,下巴轻轻的搭在交叉的手指上,两眼目视前方,看着快要红透的半边天发呆,眼睛像被调了慢速度那般,一开一合。林言一只手拿着一瓶饮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发呆的蓝祁梦,回忆的线条再一次被勾起,眼前的这张脸与他们第一次去龙庙的时候相比,仿佛多了很多说不出的东西,但唯一没有改变的是悲伤比原来更悲伤,似乎这时的心跳跟那时的一样,一样的不能自己。
蓝祁梦收起双手,手肘搭在椅背上,双腿长长的伸起,一副慵懒的模样与秋天的傍晚融为一体,仿佛她就是这其中的一份子,不可分离。她缓慢的转头,看向林言去买饮料的那条路,那张深沉的脸在看到那个回头,迅速的将笑容拉上脸颊,轻轻的摇了摇手中的水,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