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梦不能再往前,她怕别人认出她,然后跟她寒暄说:你真像你的父亲。说她长得那么好,一定都是外婆的功劳,但也不能只记外婆的功,毕竟是她的父母先生出的她,才有后来养得好一说。
她不喜欢那些用怪异的目光看她,对她指指点点,像看大猩猩般好奇,她讨厌别人说她阿婆的坏话,一句诋毁也不行。
她站在拐角处,看着那个背影走过了马路,同时她也看到马路的另一边,正在微笑招手的那个人,他在人群中踮起脚尖,洁白而整齐的两排大白牙露在外面,手像是需要摇断那般的用力。
他那双与父亲极其相似的欧式大双眼,被阳光晃得眯成一条缝,但他依然很兴奋,时不时的注意着自己的脚下,有那么一会儿,祁梦真想冲上去抱着他,因为她小时候偶尔回一次家的时候,只有这个家中最小的弟弟对她最好,可是他们家对情感都是愚钝之人,各自内心都会被自己制造的条条框框所牵制,到长大时,就变了,变得陌生,不友善起来。
祁梦看着大步走上台阶的父亲,用手摸着弟弟的头,揉了揉,弟弟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深深的刺痛祁梦,从小长这么大,这种待遇连做梦时也不会有,每一次只要做关于父亲的梦,都会是噩梦,记忆中无一例外。
父亲把刚才买的,包装的精致的盒子递到弟弟眼前,他欢喜地笑着,小心翼翼的拆开盒子,是手表,是祁梦梦寐以求的手表,父亲从弟弟手中接过手表,帮忙带在他的左手上,他们像是在说着什么,弟弟掩饰不住喜悦的频频点头。
去吧,过马路小心一点。蓝宁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走。
谢谢老爸。男孩飞奔着过了马路,马路对面的男人神色紧张,生怕他会一不小心就崴了脚似的。
祁梦摆脱自己的胡思乱想,微仰起冷淡孤傲的脸,笑容生硬。
她紧皱的心,此时像一块抹布,皱巴巴的毫无生气的躺在被抛弃的垃圾里,还迫切的希望被善心的主人发现她将来一定还会有用武之地,只是现在它想在主人身边博得一席之地,休养生息也罢。
但微光中,他们只看得见他们想看见的,所谓的一视同仁,不过就是别人嘴中无关紧要的一次跳跃罢了,谁会当真。
不过祁梦自己想得通,她不在意一份需要装可怜才会得到的怜悯,她体验不到那种兴奋感,她也不需要那受宠若惊的故意为之,因为她本来就不会得到这些东西,又何必把自己放任于那条道上,践踏自己呢。
不过,这件事同这个人的样子,再一次被烙印深深的烙在她的脑海中,留着深深的痕迹,直至永远……
然而此时,微凉的街道上,祁梦感觉到一股暖意包裹着全身,在凉风中,慢慢的扩散开来,像苍黄路灯发出的光,温暖,照亮前行的道路。
她想,这一定是温暖,是被肆无忌惮的爱包裹着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
不知道幸福的人,一直在观望,近在眼前却犹豫不决,不敢伸手去触碰,怕一不小心就会碎成渣。
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上爱,会夜色怡人,还是黑夜将至,是在前行的路上纵情玩耍,还是沿着道路两旁散步,在仲夏夜,在昏暗的路灯下不知所措,不明所然的患得患失,还是与一切握手言和,活得轻松一些。
还是依然像冬月的夜空,冷傲而神秘。
在凡尘的人依然只能仰望,触手可及,而又遥不可及。
第44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高一的下学期马上就要考试了,偏科和等待分班的那些同学已经是迫不及待。
但是教室的吵闹声变少了,自习室灯火通明的日子却变长了,而蓝祁梦依然是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准时准点上下课,从不留恋那一番静地去钻研自己从来不喜欢的书本,她每天窝在宿舍里看小说等熬夜做试题的人。
祁梦,你这样是不行的,马上就考试了,你就复习复习呗。秦超令坐在她身旁的空座位上,用书杵着下巴,歪着头,望着一边吃辣条,一边翻小说书的祁梦。
哎呀,没事,那些都不知道怎么看,烦死人。祁梦压着声音,故意眨巴着眼睛,眯起弯弯的月牙眼,故作委屈的表情望着秦超令。
不过也是,反正你文科也不怎么差。秦超令瘪了瘪嘴,把头转正,望着前方发呆,这是祁梦用手肘拐了拐秦超令搭在桌子下的手,把麻辣条递到她的眼前,做出一个真香的表情,脸已经辣得微微泛红了。
秦超令摇摇头,手却不自觉的伸到了袋子里,嘟着嘴,把辣条放入嘴中咀嚼时,又把下巴放于竖起的书上,自言自语的说道:真羡慕你,你们家从来都不问你的考试成绩。说完口中深深的吐出一个“唉”字,声音拖得格外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