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飘到哪儿,过的一生,都算一生。”谨以约复述了一遍这句话。
下意识的一个重复,不是为了完成什么。
“我还记得很清楚,张队说这话时,是在一个阳光特别灿烂的午后,他坐在疗养院的长椅上,看着远处的海,突然就跟我说了这么一句,没有任何预兆的。”
说话的人叫詹奇峰,是暮城风荷区派出所的一名警察,也是谨以约见到的第三个和张之年有关的人。至于罗钊,这个事件的促发人物,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
“谨小姐,我先替罗钊跟你道个歉。”詹奇峰突然转了话题。
谨以约眉头微蹙:“道歉?”
“罗钊是我们刚招进来的新警察,并不认识张队。所以当时车祸发生后,他没弄清事实就给你打了电话,如果他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替他给你道声歉。”
谨以约觉得这歉没什么必要道。
“他事后也跟我说了,凭借一个购物车的界面,就贸然给你打电话,给你宣告一个人的伤情,是有违警察的操守的。尤其是,前后两通电话,传递的信息太过”
话说至此,詹奇峰突然没了声音。
这个“太过”后面的形容词,不好说。
谨以约懂他的欲言又止。
前后两通电话,第一次还是“伤者张之年”,第二次就成了“死者张之年”。
一字之差,阴阳相隔。
这样的对比,太过戏剧,太过荒诞,也太过让人招架不住。
“没关系。”谨以约淡淡一语,把这事儿翻了篇。
她没说的是——
正是因为这两通对比强烈的电话,正是因为她亲历了这样的瞬间,正是因为她亲历了这样巨大的落差。
所以才会这样毅然决然地,奔赴暮城。
两通电话背后,是一种从生到死的断裂感。
她知道,她不亲自来这片土地看看,她弥合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