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尽职尽责与她耳语:“殿下学雕刻腻了之后,闲来无事,又学起了世间一切机关巧锁,前后鼓捣了有六十年,现在所有的机关和锁在他眼里,都是开的。”
沈元夕心想,怪不得刚刚仅凭听风就能找到密道机关。
又走了一段路,沈元夕“啊”了一声。
她判断出了,这个方向,真的是通往白家主屋的,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在白家主院之下,再走几步,往东拐,就是白翀床下了。
此处两旁开阔了些,三殿下招了招手,让沈元夕走到了他身前,手捂住了她的嘴。
沈元夕不明所以,随路转弯,看到密室内的情形后,闷声惊叫。
怪不得三殿下要提前捂住她的嘴。
此处搁着一张矮床,其余什么都没有,蜡台在地上放着,只有东角开了窄窄的两指宽的栅栏窗,看方位应是主屋旁的花厅一角。
床上坐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手脚戴着镣铐,只穿了件不合体的丝白单衣,床边还放着没吃完的剩饭。
这男人被幽囚在这里,但却并无异味。
也许是感觉到了视线,他咳了几声,睁开了眼,也只是略有惊讶,但他并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沈元夕他们。
三殿下指了指蜡台,乌鸦飞去,点燃了剩下的半截蜡烛。
昏黄的光照亮了这间密室,沈元夕也看到了男人的脸。
他还年轻,虽披头散发衣装不整,但五官清秀,细眉淡眼,眉间萦着病气,有着清婉不俗的样貌。
三殿下轻声道:“这就对了,在他身上。”
浸月的魂魄碎片,在他身上。
“你还想活吗?”三殿下问道。
男人慢慢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窄栅栏窗,摇了摇头。
“……殿下。”沈元夕悄声问道,“他是谁?”
“没猜错的话。”三殿下说,“他是哥哥。”
沈元夕明白了,又没完全明白。
白家这出戏,唱的是什么?
妹妹把哥哥囚在密室,自己女扮男装做家主?
那……娶的那个夫人,是给谁娶的?她自己吗?
娶那个夫人是为了藏起哥哥还在的秘密吗?
那场火呢?
如果是为了顶替哥哥做白家的家主,把哥哥杀了更不容易被发现,她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沈元夕被一连串的问题塞满了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三殿下道:“真想好了,你不想活了吗?”
男人静静想了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是想活着,还是想去死?”三殿下问。
沈元夕也搞不明白,三殿下在做什么。
不是救他,而是问他想死还是想活?
而且,从他们进来到现在,这男人没说一句话,应该是个哑巴。
男人却声音嘶哑地回答:“……还是,活着吧。”
三殿下并不惊讶,挑了挑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