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回京都过新年呢?明明东京更热闹。王子舟也说不上来原因-许是在京都待的时间更久,更亲切些吧。
其实也有更亲切、更想回的地方——譬如温州,下面那个小镇。那其实才是她二十几年人生中最显眼最漫长的注脚,十几岁、二十出头的时候一门心思想要远离它摆脱它,可现在似乎也很难再回去了。
也许不仅仅是因为疫情。
人的心思啊。
晚上睡觉,王子舟久违地梦到了那个小镇,梦到了一些日益模糊的青少年时期的片段——梅雨天从宿舍走去教室,总要湿透的帆布鞋;食堂既无诚意也无新意的难吃菜色;天都没亮的早读课;高三每天晚自习前永远做不完的测试卷;吃坏了东西胃不舒服,只好趴在课桌上等待那种疼痛离开、满头大汗的瞬间。
然後就醒了,哭醒的。
陈坞拍了拍她,她把头埋进他的颈窝,继续哭。
她不怎么在陈坞面前压抑这些看起来有些负面的情绪,好像从前父母强迫她咽下去的那些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流淌出来。陈坞也不会随便问她原因,这让她少了很多负担——我们哭必须陈明理由吗?也许不必。
哭够了就安静地继续睡去,早上醒来,一切照旧,把自己投入看似重复但确实崭新的一天。
12月31号,两个人按计划回了京都。
属于二o二一年的最後一天,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连那种新年前的大扫除活动都没得做——陈坞平时把房子维持得太整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