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啊?”孟暧一头雾水,阿姐怎么突然念起诗来。
“她昨夜写的诗,李商隐的《无题·重帏深下莫愁堂》,写完后她趴在桌边睡了,手里还捏着我送她的玉佛。”
“嘶!”孟暧倒抽一口凉气,半晌才道,“确实挺糊涂的。”
孟旷望着孟暧一眼,眼底闪烁着惶惑的情绪。孟暧扭头望向她,蹙着眉头神情古怪道:
“该不会她这是想博你同情吧,姐,你可别轻易上当啊。娘曾说你这人心太善,又容易相信别人。你瞧,你这个毛病在她身上真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她稍微给你装装可怜,你就烦恼成这样。”
孟旷大概是早就猜到了孟暧会这么说,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只需从她身上查清楚当年的事,然后就放她走,自此和她再无关系。想那么多作甚?给自己平添烦恼。”
“唔。”孟旷含混地应了一声。
“唉,你快去洗洗,一身的臭汗。我先去做朝食儿,你赶紧吃了,赶在你那上司郭大友来之前收拾好,别让他瞧出破绽来。”孟暧催促道。
孟暧说得在理,孟旷忙去了浴房擦身换衣。孟暧开始连轴转地忙,先去厨下烧灶,蒸煮上朝食,想起昨日替姐姐清洗熨烫了锦衣卫制服,还在自己房里,又忙回了房拿了制服送去浴房给孟旷。等她赶回厨下,朝食差不多该出锅了。直到这时她才有时间自己梳洗一番,换好衣衫。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孟旷也已穿戴整齐出现在了厨下,正在添朝食上桌。姊妹俩吃饭时,院外正门被敲响,是清虚来了。他每日晨间来帮忙,孟暧管他朝食、午食,若是这一日不忙,他过午便回灵济宫去了,因着他挂单在灵济宫,还有课业要做。若是这一日很忙,他也会留到傍晚,孟暧会留他吃晚食,但他不会留宿在孟暧这里。
清虚性情憨厚,做事踏实,循规蹈矩,倒不怎么像是个道士,更像个朴实的农民。他对药材非常熟悉,对各种药物的药性理解比孟暧要深刻,作为孟暧的师兄,他依旧在指导孟暧如何用药。
灵济堂虽然也看诊,但更多的生意是买卖药材,制作一些中成药销售。孟暧毕竟是女子,不好总抛头露面地在外行医,就算她自己不在乎,四周的流言蜚语也总能杀人,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加之家中还有个女扮男装的孟旷,自是越低调行事越好。不过因着罗道长在药材商贩间深厚的人脉网络,灵济宫的药材价格良心,品质上乘,小东家孟暧又颇为平易近人,贴心温柔,故而灵济堂在京城很快打响了招牌,广受好评,很多人穿城来此抓药,生意很好。昨日孟旷归家那日,灵济堂就接了一单大生意,以至于清虚一直忙到要宵禁了才匆匆赶回去,今日还要继续忙这单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