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说话是带口音么?”给这个病人开出了两粒布洛芬后,孙立恩转头对满头大汗拼命喝水的费利佩问道,“我看你翻译好像挺费劲的。”
“他们说的都是本地土话。”费利佩又喝了一口水,“土话里没有那么多用于形容症状的词汇,比如刚才说的那个什么……血管跳动疼痛。”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土话直接翻译过来就是‘我的脑子里有一头瞪羚。’”
当地土话缺乏严谨的语法和足够丰富的词汇。所以当地人会将一些名词原封不动的拿来充当形容词。比如“瞪羚”,既可以表示跑得快,也可以表示跳得高,甚至可以拿来表示身材匀称或者干脆形容“跳跃状的”。反正怎么用都行,而具体的区分就只能靠翻译自己去理解。
孙立恩深表同情的看了一眼费利佩,看样子今天他得多吃些肉包子才能把消耗的脑细胞都补回来。
后面的诊断风平浪静,除了有一名需要在现场动手术进行沙蚤病治疗的患者以外,并没有引起什么“全体医疗人员都放下手里的工作过来围观”的情况发生。
孙立恩是第一次看到沙蚤病的患者,患者的脚底初有大量的灰白色赘生物,和周边的健康皮肤相比颜色差距巨大。而且这些灰白色赘生物基本都以圆形为主,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有些不对劲。
而这种疾病的治疗方法也很简单——他们甚至不需要医疗队的医生来亲自操作,当地医生就能处理。用一片手术刀片,把赘生物表层的死皮横向切开,随后将里面的白色寄生虫虫体挖出来,最后进行消毒即可。
虽然治疗简单……但是在这种环境下进行手术,对患者本人来说就是一种巨大的风险。局麻是肯定没有的,抗感染措施也相当有限。会感染沙蚤病的患者大部分都极为贫穷——他们之所以会感染,主要是因为赤脚踩在隐藏有沙蚤的沙地上。随后雌性沙蚤在患者脚部吸血并且产卵所致。
连双鞋都买不起的患者,当然不可能有钱买的起对抗术后感染的抗生素。医疗队在当地医生完成手术后,在确定患者并没有青霉素过敏后,开出了两盒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并且还送了一双解放胶鞋给他。
手术和药物只能治疗一时的疾病,一双鞋只能让他在鞋还没有坏的时候原理沙蚤病。要真正解决沙蚤病,只能让当地人富裕起来,至少富裕到能够购买一双属于自己的鞋的地步。
但这个真正的治病良方,却是医疗队开不出来的。
孙立恩满怀感慨的看着治疗,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开始给当地人看病。一个小小的村庄,大概也就两三百人口。但几乎人人身上都有病,而且大部分都还是慢性病,这让孙立恩很是诧异。
午餐是当地人提供的椰子和医疗队自带的新鲜采购的鸡肉。在钱益红的建议下,大家一致决定今天体验一下椰子鸡的味道。
清甜的椰汁把鸡肉煮熟,配上自带的酱油和当地的柠檬汁和辣椒,味道竟然还算不错。
“要是有沙姜就好了。”钱医生吃的挺开心,不过还是有些遗憾于条件受限。沙姜就是山奈,作为一种既可以食用又可以药用的植物,在我国南方地区有广泛种植。只可惜在非洲实在是找不到。
大家一起吃椰子鸡,最大的问题就是锅不够用。当地居民看到了医生们的吃法后也开始模仿了起来。鸡肉和椰子都是现成的,但没有酱油做蘸酱味道实在是差了一些。于是用餐开始后大约半小时,医疗队带来的一瓶酱油就被当地居民全都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