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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血洞似的眼窝被旁边昏黄的烛灯映出些许亮来,一霎间仿佛成了蓄势喷薄的赤焰深坑。

话到这里,无须多言便已再明白不过。

原来处心积虑,以为算无遗策,终于拿到了东西,而他们表面上懵然不知,暗中却早已做了手脚,借势顺水推舟,无声无息地就让他自己撞进了死局之中。

十多年来藏身在骆家都相安无事,以为便真的瞒过了所有人,朝廷所谓无孔不入的耳目也不过如此而已,到头来却真是低估了这个人。

肚肠痛悔,死不甘心,可又能如何,现下说什么都已迟了。

“当初我取东西的时候已掰过一回了,好容易还了原样,如今……啧,这可叫我怎么拿回去给人,也不知造办处那帮奴婢还有没有本事再修补成之前的样子。”

秦恪嘴上仍旧打诨说笑的调侃,可口气却真像在发愁似的,跟着又道:“话说回来,造办处干的就是这活,要是没这个能耐,也就不用活在宫里当差了。”

他话锋一转,语声蓦然冷硬起来,有意无意地又将那些青铜碎子捏在手里搓。

“你“骆罡”可不也是么,灭了,于朝廷而言也算是大功一件, 要只是在骆家安安生生地做生意,我自也不会跟你为难。可惜啊,跟错了人,办错了两件事儿。”

“骆罡”鼻中发出一声噎气的闷响,眼窝中映亮的光莫名凝聚起来,像是从中听出了什么,但更多却是难以置信的惊疑。

“话说三遍淡如水,眼下这回事儿便不用提了。”

秦恪嗤声轻笑,脚下挪着步子,绕到横枷背后,望着迎头那面铁板浇筑,经年累月染遍了血污,腥气刺鼻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