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大夫终于起身,缓缓摇了摇头。
冯氏几乎崩溃,她往前一步拽住大夫的衣角,扑通一声便就跪下,哭腔道,“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大夫连忙将她扶起,叹气道,“不是我不治,这太难了。那么重的马车碾过去,身上骨头伤了许多,头又撞上了石头,流了那样多的血,我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她的脉搏都要没了,就算救也只能勉强吊一口气。”
冯氏素来平和慈祥,少有这样蛮横拽着人袖子的时候,六十余岁的老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无力得质问着,“可是她还醒着呢,她看起来好好的,你为什么就说没治了?”
大夫说,“我也不知,若是常人,早早便就晕厥过去了,她却还有力气说话。这样罢,我尽我所能去做,只后果怎样我没法子保证,你不要怪我。”
冯氏无声落泪,大夫也于心不忍,轻声道,“我去开方子,你好好陪着她罢。”
冯氏早就精疲力竭,手扶着梁柱缓缓跌坐在地上,她想不明白,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怎么就几个时辰而已,却成了这个样子?
薛延冲进来的时候,阿梨已经快要撑不住。
她的眼皮愈来愈沉,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就算努力地睁眼也瞧不清,身上的每一处都钻心一样的疼,朦朦胧胧间听见器皿碎裂之声,响亮刺耳,随后有人大喊,“没长眼吗?打翻了药罐子了!”
薛延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他只穿着一件单衣,手背上还残存着酱油抹过后黄黑的污渍,一路迎着冷风狂奔过来,狼狈好似街边的流浪汉。他半跪在阿梨床边,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双手炙热滚烫,轻轻触在阿梨手背上,分明的对比。
阿梨察觉到,吃力地动了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碰了下他的腕子。
有那么一瞬间,薛延真想不管不顾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