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不过喝了一点点酒,她又没喝醉。

离娘含笑点头,目送二人离去。远远的,她看见令松凑到花彤耳边说了句什么,花彤忽然停下脚步,朝着他的肩膀使劲儿拍了一巴掌。令松大笑,笑声远远传过来。花彤再打他的时候,他敏捷地朝一侧避开,又笑着往前跑。花彤骂了他一句,立刻攥着裙子去追他。

离娘瞧着两个人嬉笑打闹着远去的背影,唇角慢慢飘出笑容来。她转身回到舫内,瞥了一眼桌上的狼藉,也懒得收拾,缓步朝里面走去。

红儿说她应该买个小院子,至少像个家的样子。可她说她就喜欢住在船上,随波漂浮着,正如她自己。

其实还有个原因——

她与李漳认识的那一日,便是在船上。她遇到匪寇,刀光森森。她在惊惧的慌乱中于一座座画舫间横冲直撞,逃上一座画舫,撞上一个人,打翻了他手里握着的酒盏。酒水倾洒,溅在他身上宝蓝底绣盘龙的锦绣华服。

“大敢!”侍卫冷斥。

她惊慌跪地,抬起眼睛,看见他随意抬了抬手,漫不经心道:“去看看什么人在长安生事。”

他又垂目望过来,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来。”

对上他的眸光,离娘心里忽然颤了一下。一场相逢,缠绊余生。

离娘拉开梳妆台的抽屉,视线落在那枚雪白的玉佩上。

那一日,他带着酒后的微醺,含笑望过来,温声问:“你在看什么?”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强自镇静地辩解:“殿下的玉佩很好看。”

“你喜欢这个?”他便将坠于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她。

这是李漳送给她的第一件东西。

离娘收回视线,去拿玉佩下面的红纸。她熟练地用红纸折出一盏河灯。短短的蜡烛坐进河灯里,这盏河灯便做好了。她起身走出画舫,蹲在舫侧,欠身将河灯放在河面上,温柔望着它随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