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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拍的一场高潮戏, 需取用夜晚的外景,剧组出了发电车,摄像机也在山头就位。

余漾戴上假发, 那是一顶干枯的、暗黄的发套,白皙细腻的肌肤也上了特效妆,变得粗糙和苍老。尤然虽然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但在那个吃穿都成难题年代里却有着丰厚的大学知识。

可她并不受到乡里人的尊敬, 不止男人会用下流、粗鄙的言语侮辱她, 村里的二流子能随便对她上手欺侮, 女人争先恐后要与她割席,生怕被冠上“水性杨花”的形容。

尤然是向往光明的、向往终有一日能够走出这个小山村,可这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插在了牛粪里, 被人摘去花瓣, 剔去刺, 茎秆沤烂,终究也旁边的野花也不如。

年轻气盛的尤然被压迫的眼神和流言蜚语给逼疯了。

或许这正符合那些人的意愿——

他们贪婪地注视着她的美色,得不到便要毁了;女人疯狂升起的嫉妒心让她们开始用流言攻击尤然。

男人是带着旁观者眼色的主谋,女人是被驱使的帮凶。

尤然的肉-体虽然被束缚在黑暗的人性之下, 但灵魂却脱离了肉-体的范畴,在无数个夜里穿梭,追寻自由的夜晚,她在山头放风、用舞蹈唤醒内心蓬勃的生命力和隐秘的渴望。

余漾出了化妆间, 还没来得及和卞梨说上几句话,就被丁寅叫了过去讲戏。

他的双手在半空中划来划去,做着浮夸的动作,约莫是在模拟“尤然”的表演。

卞梨裹着厚重的大衣,偏头闻了闻衣领, 上边似乎还残留有余漾的淡香,这一动作委实有些变态,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颊飘上红晕。

穿着粗糙衬衫的田篱笑着走过来,跟卞梨打了声招呼,“老板。”

卞梨不咸不淡点了下头,目光始终胶在余漾身上,余光都懒得丢给田篱。田篱佯装无心提了一嘴,“网络上前几日都在传您和余老师恋情的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