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刻,明远眼中热意上涌,差一点就哭出了声。
像在丰乐楼时那样,像在望火楼下那样,他再一次尝到了久违的蜜酒滋味。
他们共享着同一杯蜜酒,滋味熟悉的蜜酒……而那蜜酒就盛放在温暖而柔软的盛器里,由两个人一起,细细地共同品尝。
种建中神魂俱醉,伸手抓住了明远身上那件质地滑爽的官袍——他一时间竟觉得这身官袍好生碍事,而自己身上那件昭武校尉的武职官袍也是,竟要细细去找那一枚枚隐藏在暗处的系带与暗扣。
他刚刚怒怼开一枚紧紧系着的扣子,忽听明远的身边在自己耳边响起:“师兄,师兄……三年……”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淋下,种建中猛地坐正,赶紧将自己面前那个手脚都不安分的小郎君扶起。
他涨红了脸,嗫嚅着道:“对不住,小远……师兄又,唐突了你。”
明远不知自己刚才误触了哪里,此刻他一张脸上泛着可疑的酡红色,双眼迷离,望着正襟危坐的种师兄,这才一点点地冷静。
却听种建中喃喃地道歉:“小远……三年之约还未到,我们还不是……愚兄还没资格……”
明远在心里暗暗算了算:当初他与苏轼等一行南下是在五月。也就是说,他们的三年之约,还有一个月才会到期。
这卧铺马车修来就是为了方便乘客休息的,马车里的情形甚是隐秘,即使是在闹市中行进,外面也丝毫不知里面发生什么。
也就是说,种建中若是在离开汴京的道路上,直接与明远永结“秦晋之好”,也不会有人察觉。
他却为了一个还差一个月到期的誓言,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