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指向王安石的攻讦,其实无不指向宰相身后的支持者,这一点赵顼怎可能不知道?
就在天子承担了过多的压力,当真觉得快要挺不住的时候,好消息终于到来。
这令天子一时间飘飘然,似乎一脚踩在了天空的云彩上。
再没有什么能掩饰或是压抑他此刻的志得意满。
然而赵顼还是想要与人分享这份喜悦。
天子的视线从群臣面上扫过,终于落在陪伴了自己六年的王安石身上。
六年了……王安石已经无法掩饰地流露出老态:他的腰板依旧挺得笔直,头发却已经变得花白,面上皱纹深刻。
很明显,这位将一国朝政都担在肩上的宰相,也同样承担了太多的压力与攻讦。
在这一瞬间,过去那些与王安石君臣相得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令天子赵顼突然意识到:原来他曾给予的那些支持与信任,全都是值得的。
“王卿,熙河奏功,此事由你主议,理所当然你应居首功!”
天子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下来,伸手解下腰间所佩玉带,双手托至王安石面前,眼神殷殷,一如初识时如学生尊敬师长一般对待王安石的年轻人。
朝堂上一片哗然。
站在一侧的御史蔡确难免有“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到哪里去”的幻觉。从上元夜至今,安排得如此周详的一番表演,竟然等来了这样的结局——王安石受到天子的嘉奖,亲赐玉带?
而一番表演之后没有半点功劳,反而口干舌燥的唐坰,却像是没事儿一样,安静地退在一边,似乎他适才根本没有将崇政殿中的每一个臣子都骂得狗血淋头。
“下次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