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苏颂开口。

“水运仪象台,是必须禀明天子之后,才能着手制造的……”

仪象台,说白了是一件天文观测用具浑象,上层是观测天梯的浑仪,中层是演示天象的浑象,而下层是令浑象、浑仪一起随天体运动而运动的机械装置,同时也是报时钟。

只因为涉及“天象”,便必须奏报天子——这也是为什么杭州府学没有单独开办一个“天文社”,而是将“天文社”也并在“航海社”里。

“天象”是一种只有皇家掌握的知识。

因此,明远老实地回答:“小可不想做一件宏大而多用的仪象台,只想做一枚小小的报时器,并且能让它步入千家万户,为百姓所用。”

苏颂与苏轼听见,都很惊异。

苏颂见到明远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小小的尺许见方的样子——要知道,他在那《仪象法要》中设计的仪象台,可是数丈高,像一座楼房一般巨大的巨型仪器。这件设计中的仪器甚至有九块活动的屋板,可以随使用而打开闭合,以避免雨雪等天气对整座仪象台的侵蚀。

然而明远却想着,将这仪象台中的一部分,缩减成为数寸见方的一座小匣子。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老夫所设想的仪象台乃是用水力驱动,远之既然想要做一台小小的报时器,那又要用什么来驱动呢?”

明远便去摸他腰间佩戴着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枚小小的物件。

苏颂细看,才发现竟是一团紧紧卷在一起的铜条,卷紧时这些铜条紧密地团成一枚扁平的金黄色圆柱,但明远只要手一松,那圈铜条便“腾”的一声散开,仿佛被神秘的力量所操纵。

这种力量,或许确实是可以用来驱动擒纵装置的。

苏颂想了又想,一时竟无法确定明远的设想能不能成功。